月光下,这只手,似已白得透明了。
她轻轻敲着,缓慢地敲着,水葱般的指甲落在木头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昭儿,是你么?”
车厢内传出女人的语声。这声音似润了水一般,慵懒又柔软。
“姨娘,是我。”
陆昭昭回应着,却仍未抬头。
五丈外的山崖上,程不渔与沈璟彦、陆旸、陆昭昭似隐匿于草丛中的狸奴,紧紧盯着那辆马车,一动不动。
“母亲……”
陆晚晚颤声唤着,沈璟彦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死死攥着枪,骨节已发白。
“不能再等了。”他也低声、颤声道。
程不渔却将他按住,目不转睛盯着下方,冷静道:“再等等。”
车厢中那女人仍未露面。
马车前的两名侍从轻轻撩起车帘,一蓝衣女子斜斜地靠在柔软的绒榻上,在她头顶,一个吊起的暖炉正冒着徐徐青烟。
车厢中温暖如春。车厢中的女人耀如春华。
她将眼波扫过面前众人,淡淡开口:“旸儿与晚儿不在么?”
陆昭昭仍是冷静恭谨道:“弟妹二人游山玩水,现不在坞内。”
片刻沉默后,车厢中的女人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如此绵长、清幽,像夜里拂过的一阵风。
“昭儿,你辛苦了。”
她说得很轻、很慢,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甚至有几分敷衍和冷漠。
陆昭昭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并未答话。
一阵凌锐的破风声响起,健马长嘶。
陆昭昭凌空而起,拔剑而出,光幕如瀑,嘈杂叮当响声过罢,林中一人忽踏着漫天落叶肆意狂吼,挥刀冲出,似已失控,没过五招,却被二十八坞统领主事团团围住。
“原也莹!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那人被按在地上,歇斯底里,眼中似要喷出怒火,目眦尽裂,怒吼声划破寂静的密林,几近崩溃。
悬崖上几人错愕瞪大双眼,望着下方那刀客。
此人是谁?为何也会知道蓝牡丹的行踪?为何要阻杀她?又为何只孤身一人?
原也莹牵起一个嘴角,手指仍是轻轻敲着,方才发生的事,没有惊吓到她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