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萧长歌走到寻心身边,附耳悄悄说道,“这甘草老太婆,是陶离国有名的乐师,据说还是中原人,不知为何来到了陶离。她今年六十了,曾经有个丈夫,可是出门去了就再也没回来,杳无音信,距今也有三十多年了,她也为此哭瞎了眼。这可是我一大早不睡觉打探出来的呢!”萧长歌倒豆子似的全告诉了寻心,一脸邀功的神色。寻心听了萧长歌的话,心中已经有了思量,目前这情况,她只能取巧了。“这次就我先吧。”寻心主动上前说道,她可不愿被陶离公主说占便宜,每次都是后来出场的那个。酝酿了一下感情,寻心重新站到了竹筏上,立于船头,在夕阳的照耀下,身披金光,那么辉煌,但单薄的身影又带着一丝悲凉。只听她低吟出声,婉婉清唱,一个带着哀伤的故事被娓娓道来:“砖瓦房,老城墙,水井巷,那石板也带了酒香。竹桥短,夕阳长,水车转,掸掸衣角上了客船。春江满,潮水寒,灯影晃,你的眼氤氲了湖光。花荫下,撑着伞,桥边站,锦衣还乡叫我别忘。”此刻,听众跟着歌曲想象,依稀看见了斑驳的古城,老旧的青石地板,悠悠漓水边上,一对夫妻正在话别,情意绵绵,泪眼含光。寻心继续吟唱,轻轻呢喃,音色缠绵哀怨:“袅袅炊烟,是你煨着汤,一整碗,野菜香。把那相思,熬烂灌入喉,透过骨,穿了肠。青灯照壁,是你披寒衣,对着窗,明月光。一夜无眠,共我隔水望,点红蜡,照海棠。”突然声线急转直下,寻心的声音变得低沉,节奏也加快,疾疾出声:“郎啊郎,何时还?三月去,烟花凉,七月半,更漏长。十月至,风雨寒,雪满地,可加裳。一载别,燕绕梁,三秋远,衣带宽。九岁过,鬓渐染,水云阔,音书茫。”女子低低的诉说,众人好像看见她经历了漫长时光的等待,望眼欲穿,终是成空。那种心碎之感,是催人心肝,伤人肺腑。这时,破空之声响起,好似凤凰鸣泣,夜莺啼哭:“郎啊郎,还不还!我没忘,你数着渡船,你折了杨花,晨妆——看眼下,过尽了千帆,你背对夕阳,神伤——我没忘我没忘我没忘!!!……那一道房梁,刻满了风霜,而你刻着时光,漫长。那一封家书,你落款苍凉,而我晾着乡愁,悠长。”这一曲盼郎归,这一曲闺中怨,这一曲女子殇,哀之极,悲之切。陶离国人被撼动了,不是因为寻心的歌喉有多美妙,而是因为这一份痴一份爱一份等待一份执着,实在是太美好又太令人绝望,他们是被歌曲里那等夫君等了几十年,等得无怨无悔的女子所震撼了。有情若此,此生无憾!独孤鹰揽过寻心,吻吻她的额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他强健的臂膀和宽阔的胸膛默默支持着她。寻心顺势环上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一滴眼泪滑落。是的,她入了戏,她就是那曲中等郎归的女子,那些哀怨那些绝望都是她的,她把自己的血肉注入了此曲,成就了一首灵魂之歌!最好的歌,不是曲有多妙,词有多好,而是它能不能带给你感动,能不能震撼到你灵魂最深的地方。寻心做到了,她是一位真正的歌者,她塑造了这曲悲歌的魂魄!甘草婆婆眼含泪光,一双空洞的眼睛现在蕴含着绚烂的光芒。“小公主啊,”甘草婆婆转头唤陶离公主,“你放他们走吧!”陶离公主本来也被感动了,但听见甘草婆婆这么一说,立马尖声问道,“为什么?婆婆,我还没唱呢!”“唉,”甘草婆婆摇摇头,“岁月无声,容华谢落……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居然叫这么个小姑娘感动咯,是真的老了,老了……”说完,甘草婆婆一边摇头,一边步履蹒跚地离去。漫天晚霞,掩饰不住那一身凄凉。“婆婆!”陶离大声呼唤甘草婆婆,可是她却头也不回。陶离公主见状委屈极了,她还没唱呢,怎么大家都认定她输了呢?她承认这个中原女子唱歌唱的是很好听,可是她也不差啊,难道她就真的比不上?!陶离公主在一边使劲跺脚,紧咬嘴唇,满是不服气。这时,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独孤鹰开口了,只见他眸子不经意地扫向陶离公主,好似随口一说:“听闻这陶离国有一个地方,传说中的歌神就住在那里。”寻心听闻,立马会意,“歌神?不知道有没有我唱歌唱得好呢?”说罢,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挑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