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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是现实。”张起灵的声音也在抖,他紧紧的圈着吴邪,从额头一路吻下去,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碰到这店老板的时候,压抑数日的情绪忽然克制不住了。“时间不多了。”“我来跟你告别。”他说。……吴家客厅。吴邪跑上楼后,吴三省才坐下来顺了顺气,把张起灵和吴邪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吴邪的父亲吴一穷听完陷在沙发里一言不发,这家的女主人则完全懵了,看到自己丈夫的表情才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一时直要背过气去,被下人扶着才站得稳。“是个好小伙子,武昌围城,身中三枪一步没退过。”一直沉默的吴二白突然沉声道:“这个节骨眼上,火烛郎当的一个人,早晚要害死吴邪。”家里下人突然冲进客厅,对着一大家子人结结巴巴道:“少东家,少东家带着个当兵的去祠堂了!”吴邪的母亲急的直抹眼泪,推着吴一穷就要往外追,吴三省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一家人不禁悲从中来,他简直要为这些人的无知无觉感到可笑了,要出大事了,整个杭州城,甚至半个中国都要见血,无数家庭要失去年轻的孩子,无数昔日的战友要手足相残,他们怎么还有工夫说这些呢?这个吴家的上一任当家忽然愤怒了,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狠狠的一拍桌子:“都给我坐下!那张家小哥是我朋友,战场上救过我的命,我这个国民党不管他是不是共产党,谁敢对他不客气,从此我不认他是吴家人!”吴三省的手颓然的撑着眉心,他想,近二十年的战友情谊,从明天开始,他也不知道还顾得顾不得了。“小邪是真喜欢他,没几天时间了,你们顺着他吧。”第51章 珍重店老板的卧房插上门闩,窗帘拉着,唯一的灯火也熄灭了,屋里寂静的只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咔哒声。黑暗中两个人紧紧抱着,仿佛要把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又好像一放手对方就要像一阵风似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什么时候走?”“明天一早。”张起灵说。“这么严重?”吴邪茫然道:“那胖子他们呢?”张起灵的表情严峻起来:“吴邪,别问。”他说:“别再去书店,别联系他们,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吴邪摇摇头:“小哥,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我会害死你。”张起灵皱着眉,一字一句的说:“听话,别跟着我蹚浑水。”吴邪轻轻的叹了口气,反问说你觉得我会怕么,张起灵没回答,只是态度坚决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从明天开始,你从来没认识过我。”他说。吴邪知道自己再问不出什么了,他的双手箍着张起灵,沉默了很久,说:“小哥,你答应我一件事吧。”“什么?”“……成亲。”吴家祖宗祠堂中,两个人虔诚的在吴家先人画像前垂首并立,吴邪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手里三炷香,那香放久了受了潮,青烟摇摇欲坠,黑暗中的火星像幽微的眼。“小哥,我家的规矩,给先人上过香,就算是吴家人了。”“以后无论走到哪,都别忘了要回来看看。”吴邪静静的说。他把香交到张起灵手中,手有一点抖,然而他竟还是笑着的,他还有那么多话没来得及说,还有那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他跟胖子新学了道北京菜还没来得及炫耀,为什么他的爱人刚刚回来,就又要奔赴到未知的地方去了呢?军官微眯着眼睛,从老板手中接过香,认真地插进香炉中。他们一本正经的跪下来。一拜天地,二拜祖先,夫妻对拜。“以茶代酒,小哥,我敬你。”杯盏相碰时发出叮的一声细响。扁圆片子在水中浮浮沉沉,虎跑甘泉,狮峰龙井,牡丹描金的瓷盏,这将西湖熏醉千年的馥郁茶香遮盖了祠堂中的霉败与潮气,两个年轻人相互对视着饮尽了杯中的清茶。吴邪有些愣神,恍惚间他似乎回到张起灵初到吴家的晚宴,辗转难眠的夜晚,无法遏制的对那身军装下的肌肉线条的想象和由此衍生的犯罪般愉悦感。战争那么长,故事那么短,好像还没来得及写完序章就已经到了结尾,是时代的错还是人的错,吴邪想,他们的爱情和青春为什么总在一场为了告别的相遇之中呢?“走吧,别告诉我你去哪,记得回家。”吴邪转过身,月光从他的杭纺长衫流下来,上面滚着的银色暗花也像碎了一样。“吴邪,有缘再见。”张起灵把杯盏往香案上一扣,眼神里闪着决绝的寒意,像要与那黑暗同归于尽似的,既孤独又傲慢。吴邪全身都止不住抖起来,祠堂中萦绕着喷香的茶烟,然而有血的腥气,铁的阴寒,那象征着祥和与宁静的茶之小舟,终于再无法庇护他们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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