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里每到晚上,除了必要的地方点灯,其余的地方都黑得要命,漆汩依靠自己的记忆找路,又因为心神不定,不太能确定自己跑对没有。
踌躇之时忽然天降黑影,捂住他的嘴就往一边隐秘的岔口一拉。
漆汩本来就被吓得够呛,忽然来这么一遭,被触碰的第一瞬息他险些叫出声,接着猛地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扑通狂跳的心就被摁回了胸腔。
被抵在角落的宫墙上,漆汩努力平复方才狂跑出来的心跳,还是抑制不住地喘着气,全身燥热。
热气一口一口地扑在捂住他的嘴的手掌上。
这只手大却柔软,手指修长,有薄薄的剑茧,不久之前,这双手才为他做了一碗冷淘面。
周围暗沉沉的,灯光似乎远在千里开外,一双黑亮的眼眸显露暗色之中,让漆汩的心跳无端端空了一瞬。
靳樨的身躯化作更深更沉的影子,将他完全笼住,背后是冰冷、硬邦邦的宫墙。
他还是在喘气,完全无法平复。
漆汩有些难为情,可是身体的反应从来不听他掌控,他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听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极端的寂静之中,他很轻易地发现——靳樨也在喘气。
“是我。”靳樨喘着气说,他的手掌较之以往格外的滚烫,不知道是被漆汩染就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漆汩狂点头。
靳樨这才慢慢地放下手,转而挪到漆汩的肩膀上,仍旧把他摁在宫墙上。
漆汩没有反抗。
“你怎么在这里?”靳樨问,声音有些暗哑。
漆汩深呼吸,然后轻声红着脸——反正也没人看得见——说:“长鱼午,嗯,找了两个人,来,嗯,来找我,说,说……”
靳樨敏锐地明白了:“两个人?”
漆汩点头,意识到靳樨看不清,于是呢喃着道:“嗯,一位公子,一位,嗯,姑娘。”
靳樨:“……”
漆汩看他沉默,倏地明白了——大概长鱼午也这么“招待”了靳樨,今天的晚宴分明就是个幌子,他忽然想,如果靳樨如果没有出来,是不是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你也……”
“嘘!”靳樨却突然打断他,仿佛听到了什么。
漆汩听话闭嘴,似乎正从夜色里听到了禁军的响动,由远及近。
闻声,靳樨靠得离漆汩更近了些,漆汩后背紧贴宫墙,身前似乎又与靳樨几乎嵌在了一起,他果然浑身滚烫,呼吸粗重——这回换做靳樨的热气一口一口地扑在漆汩的耳际。
嗡地一下。
漆汩脸色全红了,幸好天色深,不然落旁人眼中,他怕是像根烧红的铜柱。
不止是禁军,夜色之中还传来了褚飞异常高大的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