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开闸般的村民如风吹过蒿草，集体抖了一下。男童哇的一声哭了，孩子声音清脆洪亮，这次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ldquo呜呜，别打了，都别打了，我要回家！rdquoldquo云云，云云我的宝贝孙子呦！rdquo村长一挥拐杖，一瘸一拐冲阿颜和男孩奔了过去。随着村长这一嗓子，暴民们风卷残云般从林言，萧郁和尹舟身边刮了过去，只剩三人残兵败将般坐在草地上，T恤破了口子，尹舟的脸和胳膊布满淤青，萧郁虽不会受伤，身上被踩出一个个泥脚印，脸上头发上挂满杂草，狼狈不堪，林言一直被护在身下，除了刚开始几拳挨的狠，反倒是最齐整的一个。ldquo咳咳，操他奶奶的，今天出门就他妈没看黄历，受这罪。rdquo尹舟猛地咳嗽几声，往地上连吐几口合着血沫和泥巴的口水。ldquo疼不疼？rdquo萧郁扶起林言，心疼地盯着他的额头的一块淤青。ldquo不疼，没事。rdquo林言摇头，萧郁用手指轻轻一碰，ldquo咝mdashmdashrdquo林言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再看萧郁时便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拂去粘在他头发上的稻草，用手背擦拭他的脸，刚想说话，突然被萧郁一把拥进了怀里。ldquo哎，还这么多人呢。rdquo林言推他推不开，挣了两次，扑哧一声笑了，安心的把脑袋枕在萧郁肩上。ldquo切，秀恩爱，没节操，掉人品。rdquo尹舟横了他俩一眼。不远处阿颜那边，村民围成个大圈子，把村长和死而复生的男孩圈在中央，老人抱着孩子哭得老泪纵横。三个刚从成吉思汗铁骑中死里逃生的臭皮匠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挤进人群，林言拍了拍村长，一指道路中间被剩下的两口棺材，虚弱道：ldquo段老，没完呢，还能救个大人。rdquo村长这才想起还有这仨倒霉鬼，当即放开孙子，威严也顾不得维持，一个劲用袖子擦眼泪，本来就沟沟壑壑的脸更苍老了，还没等林言反应，老人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按着孙子的肩膀，祖孙俩一起颤巍巍地跪了下来。这一跪不要紧，来送葬的两百多男女老少像有人喊了口号，呼啦啦全跪下了，只剩林言几个人歪歪扭扭的站在中间，扶这个不行，扶那个也不行，全身被大车碾过似的哪都疼，急的一脑门汗。ldquo别，别啊，这不是折我们寿嘛！rdquo林言还没受过这待遇，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往外冒电视剧台词。老人却极有分寸，道过谢后立刻指挥村里人把剩下两口棺材抬了过来，如法炮制，很快儿媳也悠悠转醒，跟儿子抱头痛哭，就在一家人各自泪眼婆娑时，剩下的最后一口装女孩的小棺材突然传来异动。ldquo咚咚，咚mdashmdashrdquo像有人在里面使劲敲棺壁想出来似的，村民吓得变了脸色。ldquo她怎么，怎么自己、自己就活了？rdquo男孩大哭起来：ldquo那女的又来了，又来找我们了！rdquo棺材盖被顶了起来，从里面露出一只灰白的小手，沿棺材边缘摸索着。阿颜掏出一张黄符刚想贴，萧郁忽然上前一步，把阿颜挡在后面：ldquo我来。rdquo那鬼一步步靠近棺材，长眉紧蹙，目光杀意尽显，眼睛周围呈现深重的乌青，显得表情极为狰狞，骇得周围村民无一敢上前，紧接着全身透出隐隐黑气，越来越浓重，直把棺材拢在其中，喉咙中发出轻微的类似起尸的ldquo咯咯rdquo声，五指僵硬的蜷曲，扣在棺材盖上。棺材里伸出的小手不动了，慢慢缩了回去。萧郁一挑眉毛，咔嚓一声脆响，指爪竟生生没入棺木寸余，木屑四溅，声音低沉而阴狠：ldquo还不快滚？！rdquoldquo冤有头债有主，这家人养你三年，你要杀他们全家，忘恩负义的东西！rdquo棺木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幽深女音，像在呜咽，又像在挣扎，绝不是三岁女童能发出的声音，倒像个成年女子捏紧了嗓子尖叫。村长儿媳一看这阵仗吓傻了眼，哭喊着闺女便想往上扑，被林言一把抱住了：ldquo你女儿在娘胎长到八个月就被她杀了，她是来找你们家人索命的！rdquo萧郁的手往棺木中又进一寸，冲天怨秽之气让在场之人都不由打了个冷颤，一时阴气大盛，草木萧萧，往棺木中浸淫而去：ldquo不知好歹，自我了断吧！rdquo四下响起女魅痛苦至极的嘶喊声，重叠交错，从高亢尖锐到喑哑幽怨，最后只剩一线，几不可闻，棺中冒出一阵青烟，慢慢沉寂下去。大家被这怪异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神来，却没有人敢上前，直到萧郁全身褪去青黑戾气，走至林言身边站着，才有人战战兢兢上前揭开棺盖，出乎意料的是，棺材中根本没有女孩的尸身，只有一只莲瓣似的红色绣花鞋。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