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虽然猜不出他跟我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我想如果他还想杀人,明天进墓可能是他最后,也是最好的一个机会了,如果墓中机关诡谲,甚至不用他自己动手。rdquo尹舟从牙缝里倒吸一口凉气,往四下一瞥,夜空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细小的卷毛云,月亮毛乎乎的,氤成一弯软软的线:ldquo说不定他现在就在附近。rdquo什么是真正的恐怖?房梁上的人,衣柜里的骷髅,半夜厕所镜子中一张七孔流血的脸,灵堂里慢悠悠从棺中坐起的女尸helliphellip真正的恐怖是一双眼睛,不知在哪里,不知为什么,像一个无处不在的阴魂,一只满怀恶意的蜘蛛,在角落中无声无息的窥探着,一举一动都被它看在眼中,却谁也不知道它的存在。恐怖的意义来源于ldquo未知rdquo,当人们知道自己的生活轨迹无时无刻不被人监控,甚至被暗自指导,都会忍不住毛骨悚然。一条通往四面八方的铁轨,拿着扳手的人站在路边,偷偷在分叉点扳动方向,火车便无知无觉的朝着ldquo它rdquo预定的方向行驶,也许下一秒就驶向地狱。黑白无常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濒死者,看一看你的四周,说不定他们就等在柜子里,默默的掐算着你死期将至的时刻。往营地走时尹舟磨磨蹭蹭跟在林言后面,扯住他小声道:ldquo林子,你和那鬼的话我们都听见了,我觉得你没弄懂他什么意思helliphelliprdquo林言僵了一下,冷冷道ldquo我心里有数。rdquo尹舟不说话了。那一晚大家都睡的不好,帐篷中有人不停翻身,尹舟一个劲给大家说笑话缓解紧张情绪,外面起风了,尼龙布被吹的呼啦啦直响,大川和小川还在轮流值班,林言睡在帐篷最左边的位置,萧郁在他身侧,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捏起林言的一根手指,用指腹轻轻摩擦。林言把手往回抽,萧郁扣住他的手腕,在耳边轻声说:ldquo到时候万一撑不住helliphellip我送你们回去。rdquo假寐被看穿,林言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盯着帐篷的一截窗绳:ldquo已经被贼惦记上了回去有什么用,跳楼车祸,她有的是办法。rdquoldquo我在楼下守着你。rdquo萧郁说,ldquo魂飞魄散最快也要到明年端阳,这一年我总能保的你周全。rdquoldquo你不转生了?不要你的逸涵了?rdquo萧郁沉默了一会:ldquohelliphellip这尘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转生与否,随它去吧。rdquoldquo不知为何我总想见逸涵一面,越往前走越这么觉得,好像他在等着我。rdquo萧郁淡淡道,ldquo若实在见不到就算了,要你们冒险我也过意不去。rdquoldquo对,他等你等到满室娇妻美妾,萧公子真是古今第一痴情人,为了这么个人,生无可恋这种话都说得出来。rdquo林言冷笑,ldquo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萧公子宏图大志,我们自愧不如。rdquo身后的人愣了一下,放开了他的手:ldquo你一定要这么刻薄?rdquo林言忍无可忍的想掀被子想发作,被萧郁按住了:ldquo我大概生前丧尽天良,落到现在这下场,做鬼数百年,被等来的人日日骂作背信弃义,林言,若有一天你真正找到一个你爱的人,一个lsquo你在意他,不仅仅因为他爱你rsquo的人,不要相信什么三生三世,别错过他。rdquoldquo君既无情我即休?rdquo萧郁淡淡笑了一下:ldquo萧郁无能,做不到你这么决绝洒脱,不过但凡还有一丝魂魄,我一定护佑你,和你爱的人平安终老。rdquo指甲狠狠的掐着掌心,生疼,林言盯着帐篷上的一截窗绳,末端沾了一点污渍,像一条蚯蚓,在烂泥里一下一下的拱,搅得一塌糊涂。一夜无话。晚上出月晕,第二天是刮风天,整片山岗回响尖锐的风哨声,林海像翻腾着绿色的浪,阳光晴好,干燥凛冽,空气里有清淡的草木香。天黑看不清楚,此时天色大亮,众人才忙不迭开始观察四周山势,只见相比北山和东山,这座西山地势陡峭,山麓面朝东方微向南倾,夏天刮南风,正好连同白日的太阳一起拍在山坡上,相比华北平原的苍翠,这里的地貌已经开始出现黄土特征,矮松林和蒿草地裸露着黄土地,南风过时卷起沙土,有些荒凉。建墓之处大多土质松软,按查到的资料来看,明墓虽然采用多室结构,但总面积和规模都不大,最棘手的便是墓中奇淫巧术和四周七横七纵的大青砖,几人本来打算打盗洞进去,知道墓中布了降术后便不敢轻举妄动,每人一把洛阳铲,分头行动寻找ldquo神道rdquo和ldquo指路石rdquo。原来在重视丧葬的时代,许多人年纪轻轻就已经给自己修好坟冢,等自己下葬时才开启墓门,而为了能在这时顺利找到墓穴送死者进墓,工匠们往往在正门处不远留下ldquo指路石rdquo,指示一条不会触发机关的生门,从正门进墓颇费时间和人力物力,神道被重重墓门封锁,有些古墓门锁的制作方式早已失传,在林言的第一次考古实习中他们便被挡在一道从内部上锁的汉白玉门外面,奇思广义耽搁了两个星期才开门入地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