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闭嘴！rdquo阿颜吼道。那鬼手上的鲜血见风凝固，阿颜的喉咙被萧郁扣住，脖颈处白皙的皮肤染上一片棕褐色指印。萧郁一字一句道：ldquo逸涵的东西只有他自己才拿的走，但我从未想杀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个，该死。rdquoldquo砰！rdquo枪声突然响了，甬道尽头发出巨大的回声，震的耳朵嗡嗡直响，一时什么也听不见。土枪子弹填满铁砂，遇障碍物会炸开，阿颜肩上穿出一个血肉模糊的洞口，林言踉跄一步，短枪应声脱手，掉在地上。扣动扳机不是林言，而是一只蛰伏在他身后的冤魂，不知什么时候凑上前来，趁他分神的一瞬间，干枯的指爪掰住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用力往后一勾。ldquo拿绳子绑起来，抓活的！rdquo尹舟大喊，ldquo咱们还得靠他出阵！rdquoldquo不helliphellip不用了，你们看。rdquo林言怔怔的看着阿颜，只见他在一瞬间急剧衰老，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萝卜，头发由漆黑变成灰白，脸上长出刀刻般的皱纹，牙齿脱落，手背青筋虬曲，迷彩服愈加松垮，不出三分钟，他已经龙钟如七八十岁的老者，嘴巴像金鱼离水一张一合，朝林言勾了勾手指。ldquo这是怎么回事？rdquo尹舟一把把干尸一样脱水的阿颜甩开。ldquo借命邪术！rdquo林言难以置信ldquo我曾用过这伎俩延寿，段泽用降头把阳寿的只剩四十，靠星宿借他人寿命才活到七十七，被借寿的人也这个样子，但现在阿颜的阳寿去哪了？rdquo阿颜抽搐着，用最后一分力气抓住石壁，朝林言伸出沾满血的手。ldquo你想说什么？rdquo林言紧紧抓住他的手指，ldquo怎么会这样？是谁害你？！rdquo阿颜的嗓音苍老而喑哑，断断续续的说：ldquo没人害我helliphellip林言哥哥，我不是有意的，这么一个人活着，太累太孤单了，我想睡了helliphelliprdquoldquo我记得那个夏天，你穿白衬衫走向我，特别helliphellip好看。rdquo林言的眼前一片模糊，怔怔的看着阿颜闭上眼睛，双膝一软，沉沉跪了下去：ldquo他故意说那些话，他早就不想活了，刚才是他自己开的枪helliphelliprdquoldquo你们说，人心到底是什么？到底人会孤单到什么程度？rdquo阿颜没回答，他抓着林言的手慢慢没了力气。巫蛊之家的最后一位君姓传人死于段泽的坟墓，死状奇特，如同一位八十老者，但面容安详，脸朝向甬道的另一侧，胸口掉出一只木雕小人，刻的是林言，栩栩如生。也许另一个世界更加美好，那里终年晴天，亲人相聚，没有饥饿和寒冷，也没有死亡。林言回过神来，径直扑向萧郁，那鬼艰难的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他的脸，笑容如同初见时清朗而温和，他的声音很轻，林言不得不贴到唇边才听得见。ldquo我想家了。rdquo萧郁说。ldquo我带你回去，你跟我回去！rdquo林言哭喊道，双手使劲摇撼他，ldquo你他妈是鬼啊，鬼怎么能死呢，你醒醒，我求求你了别吓我，你醒醒helliphelliprdquo林言被尹舟拖开时仍四脚并用踢打扑腾，直到尹舟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才醒悟过来，脸上满是鼻涕和眼泪，尹舟把他往怀里一揽，沉声道：ldquo节哀。rdquo那天他们走了很长的路，确实如阿颜所说，阵眼死亡后阵法无人能解，甬道无穷无尽，没有怨气，没有鬼怪，也没有出口，连棺室都看不见了。四周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林言背着萧郁的身体，尹舟背着阿颜，在一段本来只有十分钟的甬道中踏上征程，路很长，永远都走不到头，他们走了整整二十四小时，最终精疲力竭，坐下来休息。他们准备的食物还算充足，可怕的是缺水，备用电池也不多了，五盏矿灯都已经出现电压不足的征兆，光线越来越暗，强光手电被保存起来，每天只开一支，剩下的备用。他们开始了一场在黑暗中的漫长等待，日渐绝望，只能互相鼓励，尹舟偶尔讲讲笑话，他们做了大量实验，在地上留记号，用绳子测试空间，但最可怕的事情出现了，现在甚至不是鬼打墙，无论他们怎么走，都回不到远点，他们被抛弃在虚空之中，每一步都是崭新的，又与原来一模一样。第一天，食物和水充足，强光手电还剩下五支。第二天，水只剩一半，食物仍够，手电还有四支。第三天，水只剩最后一瓶，大家干渴难耐，矿灯用完后手电消耗的开始快了，只剩最后两支，林言提议要省一省，然而没有人赞同，林言就不说了，他也知道在这种绝望的环境中缺少光源，任谁也会发疯。失去恋人和朋友的痛苦被死亡的恐惧冲淡了一些，林言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他几乎不说话，也说不出话，一坐下来便抱着萧郁不放，怀里的人ldquo活着rdquo时像冰一样冷，ldquo死rdquo后不知为何却是温温的，用手电一照，连续三天，容颜丝毫未变。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