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萧郁也赶了过来。他不愿意凑这种热闹场子,但自从考完驾照,就赶鸭子上架被逼当了林言的酒后代驾。那天来的都是熟人,只有一名初次见面,刚从黑龙江调回北京,年纪最大,名叫徐谦。法医在当地的公安系统里隶属第五大队,人称尸体大队,是个外人听来最恐怖,也最有意思的地方,帝都地方大了事儿就多,用他们的话说,每天都要切几个。有郊外野地里腐烂好些天的无头尸;有分成好些块儿,扔在不同地方的垃圾桶里,拼都拼不完整的;也有酒馆老板跟服务员车库偷情,开着空调活活在车里一氧化碳中毒的,总之,在偌大的城市里,什么狗血的,离奇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徐谦在边境县城熬了十几年,好不容易调回家乡,格外兴奋,聊着聊着,时间已过午夜。周围的人渐渐少了。五月的夜风仍带凉意,林言的胳膊被冷风吹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徐谦滔滔不绝:ldquo跟你们说,我实习第一天出外勤,就碰上一具涨得不成样的,一戳喷一脸尸水,我拿着相机,拍到一半就去吐。rdquo他是一副资深医生的长相,鹰钩鼻,眼窝微陷,那些个案例被他一本正经的说出来,格外有公信力,吃饭的人里有个后勤实习生小周,举着鸡翅几次要吃都恶心地张不开嘴。ldquo谦哥咱不说这个行不,大半夜的,说什么招什么。rdquo大家哄堂大笑,徐谦扶了扶眼镜框:ldquo你还挺迷信,干我们这行的,死人见得多了,什么鬼故事,我们都当笑话听。rdquo有人附和道:ldquo就是,公检法煞气最重,小周你要害怕就在队里宿舍住。rdquo林言跟着笑,但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太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从小腿往上爬,沿着脊柱蔓延到后背,冻得人直想打哆嗦。四下出奇的寂静,仿佛有一道看不见屏障,将他们与城市夜晚的喧嚣分隔在两端。冷风把杨树叶吹得哗啦啦响,浓黑的树影里,像藏着什么东西。ldquo林言,发什么呆呢!rdquo一只手在他眼前一晃,林言打了个寒噤,猛然回归现实世界。众人哄笑:ldquo你不会也给吓着了吧,队里宿舍招租,价钱好商量。rdquo林言咧着嘴笑,萧郁坐在他身边,察觉情绪不对,问道:ldquo怎么了?rdquo林言咕哝道:ldquo短裤穿早了,有点冷。rdquo他看了一眼手表:ldquo太晚了,咱们喝完这杯都散了吧,你们明早还上班。rdquo众人这才发现已近凌晨两点,急急忙忙各自打道回府,林言把汽车空调开成暖风,一路到家才感觉身上有了暖意。但是不行,从地下车库出来时,那股子冷气又来了。从车库到电梯间要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声控灯坏了,被物业临时换上了一盏小瓦数的过道灯,线路接触不好,灯光时亮时不亮,今夜不知怎么,昏黄的灯光愈发黯淡。太安静了,连每夜举着手电巡夜的保安也不见踪影。走廊转向电梯间的拐角连接着一道楼梯,走上去是消防器材室,平时大门紧锁,没有人去,灯也从来不开,只有走廊灯投射着微弱光线。狭窄封闭的空间总没来由的给人恐惧感,林言每次半夜走过走廊,都刻意回避这道楼梯,但人的好奇心作祟,说是不看,余光又忍不住那边瞥。这一看,就出了问题。那到楼梯的上方,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得清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林言停下脚步,伸着脖子往里瞧。还真有,一个直僵僵的人影,一动不动,站在台阶上往下俯视。人?林言后脖颈一凉,谁大半夜不开灯,不声不响的藏在这里?等眼睛适应了黑暗,那影子又不见了。他的嘴角往上一挑,周围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让人不舒服的压抑感,难道真是方才在烧烤摊说话不慎,招来了那种东西?怪了,一大群阳火旺盛的大小伙子,围着木炭炉吆五喝六,还是在繁华地段,就算是深夜,也不应该招惹邪门的玩意。叮的一声,电梯到了,门缝照出雪亮的光。萧郁走进电梯等他:ldquo看什么呢,快来。rdquo林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跟了进去。电梯缓缓上升。电梯内部擦的铮亮,四面的不锈钢墙隐约能倒映出人的影子。刚升至八楼时,头顶的灯忽然闪烁不停,头顶传来细细的电流声,滋滋啦啦响,紧接着,哐的一声,电梯重重摇晃了一下,卡住不动了。灯随即熄灭,狭窄的电梯里一片漆黑。ldquo坏了?我靠,不会这么背吧。rdquo林言一边嘟囔,一边摸索墙上的紧急呼叫按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