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会在她跟别人争执,维护自己利益的时候,站出来,怒目横眉地呵斥她“你少说几句!”
“冯老汉”在他身上,似乎一下子膨胀了好几倍。
大年三十。
冯秀芬做在饭桌旁等着。外面鞭炮齐鸣,合家欢乐。面前饭桌上是一桌子的年夜饭,已经彻底凉掉了。她的脸色,比饭菜的温度更寒。
钟表指针指向凌晨一点的时候,程木匠带着一身酒气,终于回了家。
他摇摇晃晃踏进屋子里。
“你去哪了。”冯秀芬寒着脸问,“今天大年三十。”
“你管我呢。”程木匠打着酒嗝说,“我才是这个家当家的,你得听我的,以后少跟我指手画脚!”
然后就去里屋睡觉去了。
冯秀芬胸口起伏越来越大。
她直接猛地起身把一桌子饭菜掀翻,然后就去另一个屋子里抱起自己熟睡的女儿,用厚厚的军大衣包裹严实,带着盛怒出了门。
碗盘碎裂一地的声音惊醒了程木匠。出门的时候他还在门里嗷嗷叫:“做这副样给谁看!还觉得我会怕你呢!有本事就别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茫茫黑夜里,远处传来的零星鞭炮声。
【09】之遥冯秀芬把自己女儿绑在背上,一边流泪,一边骑着自行车在黑夜里一路狂奔。她先是下意识地想回娘家。但骑上那条路时,她忽地顿住。
然后立刻向相反的方向骑去。
她不顾一切地骑啊骑。她彻底受够了,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开这个地方,立刻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吃人的地方!越远越好!
她一路骑进了城里,来到了火车站。
老式火车站的售票处只有一个窗口还有灯火。现在是过年,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很少有人来买票的,只留下一个人值班。
冯秀芬抱着孩子来到那个窗口。
“同志,我要买票!”她趴在窗口说。
窗口值班的工作人员正盖着大衣躺在椅子上打瞌睡,呼噜震天响。
“同志!我要买票!”冯秀芬又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仓惶回荡着。
工作人员终于醒过来了。他呓语着,不耐烦地咂着嘴,睡眼惺忪打开电脑。
“这个时间点还买票……你是去哪个地方?”他抱怨着问问。
冯秀芬愣住了。
“问你去哪的票!”工作人员又不耐烦地问了一遍。
是啊,去哪里……
冯秀芬惶然愣在那里。
然后,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孩的身影。
“华海大学!我要去华海大学读书!”幕布上,女孩熠熠生辉的目光,如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