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的好累。
她想着休息一阵,休息一阵,她就会重整旗鼓再杀回去。但父母温柔而细密的劝说时时漂浮在耳畔,于是她依言找了个当地教师的清闲工作,想着工作几年休息休息也不错;然后又顶不住催促相了亲,结了婚,然后生了个孩子,不知不觉中就被绑在了老家,再也走不了了……
婚后生活不算如意,却也没激化到能给出一个离婚的理由,无非是丈夫懒成甩手掌柜,孩子让人手忙脚乱,日常家务全归她干,婆婆和妈妈每天又在因为各种事互相勾心斗角地计算利益……
也就在这个阶段,她在日常只言片语中,才拼凑出父母更深层次的用意——她的姐姐已经远嫁,并且跟家里关系不好,一点把父母接过去养老的打算都没有。于是父母想着一定要把二女儿留在身边,为今后的养老早做打算……
真相残酷而符合人性。只剩当事人,无语凝噎。
她想也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不够清醒和坚定。几乎每一步都泡在表面的浮华或甜蜜中,从没有看清过真相。
也罢。也就这么过下去吧。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只能这么过下去了。
只是在这温水煮青蛙的无聊生活中,会时不时想起自己年轻时荒唐而美丽的梦想,刺痛一下。
然后咕噜噜继续沉入水底。
直到遇见了这一个学生,直到遇见了……
面前的家长还在盯着自己。等着一个答案。
郑文娟忧伤而坦然地笑了下。
最后她的回答是:“我只是不忍心看到这么个好苗子,就这样给埋没了。”
不。其实不是的。不是这么高尚的理由。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把自己从沉闷无聊、鸡毛蒜皮的人生中解救出来。
这是和呼吸一样仅仅且迫切的事。
最后冯秀芬表示她会再考虑考虑。
到了晚上。
之遥从松软的棉被中探出头,说:“妈妈,我想学计算机。”
冯秀芬给她盖被子的手一顿。
她有些犹疑,坐到她身边,说:
“那种东西,太乱了。你现在安心学文化课就好。”
之遥眼睛亮晶晶:
“可是妈妈,计算机里的世界好大好大,能看见全世界!还有想象不到的,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让冯秀芬的心松动了下。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