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态差不多持续了一个月,安忽然愿意进食,但他的话却不多,蓝色的眼睛依旧死气沉沉,在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后,他主动要求见拉斐尔元帅,并恳求二叔能让他在布鲁赫氏族中工作。
“什么工作,都可以。”安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拉斐尔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侄子,他欣慰于他的愈发沉稳,却也越来越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于是,安去了最基层的警察系统,他住在之前的公寓里,所幸拉斐尔并没有彻底抹杀公寓房间里所有小翼生活的痕迹,安把林修翼曾经穿过的衣服、用过的杯子器具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在疯狂工作后独自归家的夜晚,他在棺材里抱着小翼的衣服,无声地哭泣。警察的工作很辛苦,同僚们在开始时会欺负他,把最脏最累的活丢给他;办案的过程不轻松,他时不时就三天一小伤,即使身负狂战之怒,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掌天赋,融入职场,他更不是天生坚强,在无数痛苦的夜晚,林修翼留下的衣服上淡淡的哭痕,都是他默默痛苦蜕变的足迹。
说起来,他也用小翼的衣服做过其他一些事,比如做一些绮丽的梦,梦里小翼会温柔地抱住他,做那些曾经只属于他们彼此间私密美妙的事,醒来后,小翼的衣服难免会弄脏,他红着脸去洗干净,一边洗一边强忍住眼泪不掉下来,不断对自己说:“许安,你……你要坚强,今天一定要比昨天做得好,这样才……才有能赢得赌约,这样才……才能再见到……呜,小翼,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所以,我不能再哭了,我,必须坚强!”
第49章
当第二天从棺材里起身,回到工作中,融入深深的夜色里,安便成了愈发沉稳坚韧的安·克莱德·布鲁赫警官,他平静地面对日常繁琐又辛苦的警局工作,认真地去做好每一件事。
他不在乎银色血族的警察同事们,一开始对他布鲁赫身份的窃窃私语和有意无意的孤立;他也不在乎从一点一滴学习探索要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以及那些破案过程中无法用语言一一述说的苦。
一年后,公寓里,小翼的气息其实早已散去,穿过的衣服洗了又洗已经泛白起毛。有一次,安在用过的玻璃杯上看到了一点小翼残留的凝固血痕,不过很淡的一抹,他拿着杯子轻轻地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只玻璃杯珍藏起来。
那个人,在他心里慢慢生了根,成了执念,也成了信仰,支撑着原本封闭又怯懦的他鼓足了一股劲,拼命地向前——是为了实践随着时间的流逝看起来更加虚无缥缈的赌约,抑或更是怕自己一旦停下来,思念会蜂拥,执念会成结,而那些他抱着小翼的衣服彻日长哭的清晨,梦中温柔的一双黑色的眼睛就足于让他悲伤得难以自已,停下的结果是很可能精神在一瞬间彻底垮掉。
不,他不能停下来,绝不能垮掉,他不能再如一百年前面对血皇于毕业考试中给与的驱逐氏族之令的挫折般,受不了打击选择长眠来逃避——十年于血族而言不过弹指,他要接近信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在最短时间内不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