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绥的直觉告诉他,两件事之间必然存在关联:“你们联系过传单上的商家吗?”
“我们那时当孩子是想兼职贴补家用,所以没有深究。等到发现事情不对,再联系对方,刚说明身份,对方就把电话挂了,不愿意跟我们沟通。”
“他一个学生,怎么跟卖假药的勾搭上了?”宁绥一头雾水。他把传单翻转过来,背面印着顾客使用反馈,多来自于病入膏肓的患者和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大略扫了一遍,越看到后文,越觉得那些顾客照片上的人像有些非人感的扭曲,令人不适,但也许是打印时油墨或机器的问题吧。
暂时没有更多的问题要问,宁绥略一犹豫,问:“我能去看看他生前居住的病房吗?”
杨医生犹豫了一下,最终准许了他的请求:“可以,这边走。”
这一层的患者病情还没发展到伤人的地步,因而外人可以进入病房。方才的患者被捆在病床上,两眼游离地望着天花板,嘴里还在不住地念叨:
“我找个猴皮筋做成弹弓打你们家玻璃,我找个猴皮筋做成弹弓打你们家玻璃,我找个猴皮筋做成弹弓打你们家玻璃……”
“你感受到什么了吗?”他询问夷微。
“猴皮筋,弹弓,还有玻璃。”夷微回答。
“要不就给他个猴皮筋吧。”宁绥不免起了怜悯之心。
只是,正当宁绥放松警惕,转身打算离开时,这间病房窗户上的投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病房被拐角处的另一栋楼挡住了阳光,屋内显得昏暗了许多,人们来来去去的身影能清楚地投在窗户玻璃上。
“韩士诚说,他晚上不能闭眼,有人一直在暗处盯着他。”
“我找个猴皮筋做成弹弓打你们家玻璃。”
“自从韩士诚住进来后,这个人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三句话如针尖一般同时刺破他的思绪。宁绥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寒意,激得他一个寒战。他连忙转向医生,告辞说: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谢谢大夫。”
医院送走了两位来去匆匆的访客,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日头渐渐西斜,夜色攀上天边,查房的护士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照顾患者睡下,悄悄关上了灯和病房门。
黑暗中,患者掀开被子猛地坐起,双眼漫无目的地在屋中游移,最终死死地定格在墙角:“我找个猴皮筋做成弹弓打你们家玻璃,打你们家玻璃……”
墙角空空如也,却始终吸引着他的目光。良久,患者的眼球缓缓向身后转动,上半身也僵直地拧转,朝向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