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积极得像是公安会给你发绩效奖金一样。”夷微没有拿开他的手,无奈地帮他盖好被子。
早上起得过早,又奔波劳碌了一整天,宁绥很快睡熟了。夷微轻轻解开他上衣的扣子,那道贯穿胸膛的狰狞伤口仍然清晰可见。
邓若淳和乔嘉禾都先吞下了蛊虫又吐出来,为什么他们安然无恙,只有宁绥体内还有残留?
而且,为什么他会突然开始排斥自己的真气?
会是残存的那一缕九凤神识的缘故吗?
果然,不该同存的东西一天不除,就始终是心头大患,不知祈和瞽什么时候能回来,虽然夷微并不想向他俩求助,但他更舍不得宁绥受苦。他始终不愿宁绥与祈和瞽走得太近,除了不信任,也有那点可怜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作祟。
他自己已经如飘零世间的孤雁,那两人不外如是。虽然他很喜欢高高在上地嘲讽他们是丧家之犬,可话又说回来,他自己难道不是吗?
他在书房里翻出的书上有一句话: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他想,这句话用在任何一个有一定智力有复杂感情的动物身上都合适,包括一只身与心都伤痕累累,还无家可归的秃鸟。
一生光明磊落的怒目明尊第一次畏畏缩缩地尾随跟踪一个人。他像一只被嫌恶驱逐惯了的野狼,躲在暗处肆意窥探那个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慢慢的,他甚至开始遐想如何进入那人的生活。夷微仍然记得,他决定在宁绥面前现身时最后的念头。
“你是这世间唯一与我有关的人了,应该不会视我为异类吧。”
他想和这个世界有所联系,而宁绥就是连结他与世界的钩索。
多奇妙啊,那个被窥伺的人现在就躺在自己的怀里,呼吸平稳而和缓。等到太阳升起,他还能听到染着困意的“我爱你”,然后与他拥吻缠绵,消化彼此最原始的爱欲。
人总是贪心的,一无所有时想要拥有,拥有之后便想独有。
“可不可以只爱我一个?”
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却一直没能问出口。“一个”的指代在他这里十分狭义,不论是大爱还是私情,他都想据为己有。
可他不能这么任性。他知道宁绥需要的是一个彼此扶持的战友、一个强大的保护者、一个悲悯的神明,而不是一个为爱失魂落魄的偏执的疯子。他当然愿意扮演伪装一辈子,只要能换来长长久久的相守。
一夜未眠。微弱的天光中,夷微凝望着宁绥恬静的睡颜,弓起身子,在他胸口的伤疤处落下一吻。
“嗯……”
不知梦到了什么,宁绥轻轻呓语。
宁绥是在大亮的日光下自然醒的,身体舒适了许多,心口的痛感也基本消退了。他习惯性地向身旁一抱,却抱了个空,夷微已经起床了。
没在卧室,那一定是在厨房了。宁绥极力睁开眼,摸到手机一看,竟然有一连五六个来自公安的未接通话——都被夷微拒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