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也不喜随宴总替随家那些人操心的模样。
要是她心里能只装着自己随师这么奢侈地想了想,转瞬就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又及时收住了思绪。
罢了,一碗水要么端平,要么不端。
既然不能只装着自己,那就索性谁都别装,随宴若是只为她自己而活,随师也会觉得松快些。
可随宴似乎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危急时替家里周旋,不危急了也要在心里替他们担忧,时时刻刻都没法停下来似的。
随师这么悟着,又觉出了一丝同情来。
然而随宴半梦半醒的,记忆却不断在脑海里倒退她终于想起了那三个字。
随师正准备在床边坐下时,随宴微张开嘴,轻轻喊出一声:司空,敬是司空敬
随师:
她不想骂娘。
但是
司空敬又是谁?
破师父。随师咬牙念道:你到底还认识多少我不知晓的人?
都说只有小孩儿才会抢地盘,可她此刻就是快要气疯了。
随宴像是听见有人在应她的话似的,然而睁开了眼,却只看见缥缈的床帐,转头看向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桌上一盏烛火摇曳。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显然还没有清醒到能够处理眼前的情况。
头疼得无法忍受,她自己伸手揉了几下,没起到作用,索性一捞被子,躲进去不管不顾地睡了。
随师破门而出,站在门外强忍了会儿气,从江新添怀里一把夺过淞月剑,大步流星地下楼了。
江新添趁着房门没关上,往里探了探眼,奈何随师将人藏的好,他是连一片衣角都没瞧见。
好心将门关紧了些,江新添这才赶紧去追随师了。
一路气回了若水阁,在门口撞见程青云,飞檐走壁的随师又翩翩跃了下来,闷声喊道:青云哥。
程青云还真就是在门口等她,算是这几年来的头一回。
他抱着剑靠在侧院的院门口,闻言点了点头,找你有事。
随师在他面前站定,是要问今日侯府的情况吗?
不。程青云伸手从怀里摸出张图纸出来,摊开,上面是一张少年的脸庞,颇有些贵气之相。
随师定神看了看,恍惚觉得这人的眉眼有些熟悉。
我们得到探子消息,秋云山的儿子来江南了。程青云冲图纸上的少年努努嘴,就是这位,听说叫秋饶霜。
随师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终于意识到画上之人是谁了。
那个名字太久没人提起,就连江新添都从来没有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