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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面无表情的脸这才露出一丝促狭,在公子寒脸上拧了一把,道:“还不是为了整治你时方便一些。”趁他脸红,龙渊摇了摇手,大步出了门。暖湿的风夹杂团团柳絮从凝碧池吹来,撩拨太子腰间的璎珞,亦拂乱了少年柔软的心事。公子寒倚着门柱,望着龙渊离去的小径发呆,心想,龙渊天资聪颖,心高气傲,肯为人驱使已是不易,相伴这几年,自己不能利用太子高位给他任何好处不说,反而害得他日日受罚,实在委屈了他。当年龙渊进宫,皇帝遵照司掌星宿的钦天监指示,昭告天下认其为义子,心里却看不上这位出身贫贱的乞儿,让他学些拳脚,给太子当跟班护卫,等公子寒长大一些,懂得了逆反,老皇帝便给了龙渊一样新的差事——太子身子高贵,轻易不能责罚,因此每逢公子寒犯错或在学业上偷懒懈怠,该挨的打一样不缺,皆由龙渊替他承担。曾经有一次,公子寒冬夜贪睡,误了去书房当值的时辰,父皇责备他懒惰,让人捆住龙渊,用细牛皮鞭子把手心抽得血肉模糊。公子寒拦不住,挡在龙渊身前对行刑的老宫人哭喊:“你们别打他,我再不敢了,你们说什么我都听,都听。”龙渊一声不吭,眼底压抑的冰冷怒意在听见公子寒的诉求时微微一顿,抬起被汗水濡湿的面庞,轻道:“无事,不疼。”那时公子寒为龙渊挺身而出,像一只不自量力的雌鸟,伸开双臂护他周全,谁知一年年过去,龙渊羽翼渐丰,渐渐的反成了公子寒的依靠。却说龙渊从马球比赛里劫走公子寒,算犯了欺君的过错,当受重罚。去了半日,回来时一个踉跄摔进门槛,面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公子寒急忙上前搀他,被龙渊一推,身上印了一个湿淋淋的血手印。“无妨。”龙渊紧抿着下唇,额头滚落豆大汗珠,扫了一眼公子寒,“我歇一会就好,你去温书,明日父皇要考察功课。”公子寒捧着书卷,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一趟趟差人去内殿探望,龙渊一向好体质,这次不知受了多大的罪,竟也没撑住,半夜发起高烧,硬熬到后半夜,已经昏迷不醒,水米不进。公子寒急的跳脚,亲自去太医院请大夫,御医们犯了难,犹豫半天,才告知皇帝有命,非诏不得为龙渊诊治。公子寒知道父皇要断龙渊活路,心里一片冰凉,提着灯笼盘桓半晌,这一向胆小温顺的人儿鼓足毕生勇气,独闯父皇寝殿,跪于阶前一字一句道:“他若有三长两短,孩儿愿赔他一条性命。”父皇披衣而起,气的恨不得一掌劈碎宫门口的石狮,颤声道:“为了一个贱民,为一个贱民如此……你有何资格继承帝位!”公子寒额头扣地,深深一拜,目露悲凉之色:“龙渊不是贱民,莫说龙渊是孩儿命中贵人,就算他只是一介草民,孩儿身为太子,理应心存慈悲,以天下万民为重,若眼睁睁看着有人为儿臣蒙受苦难却无法庇佑,有何面目继承帝位?”说完三叩首,恭敬道:“望父皇慈悲为怀。”皇帝一向担心公子寒的恬淡的性情不能担当国家大任,此刻见他目光坚如磐石,心里不由动了一动,朗声赞了声好,又召他入内殿单独详谈,问他:“当权者首先要学会服人,龙渊是否真心听命于你?”公子寒想起他素昔冷淡的样子,茫然的摇了摇头。“那他是否曾有一丝觊觎帝位之心,又是否向你讨要权势?”“不。”公子寒答得凄惶,“龙渊为人,无欲无求。”公子寒带着御医,踏着夜色往回赶,一路走一路揣测父皇的话语,这才发觉两人虽同榻而眠,自己却从未了解他,他不求名利,不求金银,没有亲人,毫无怨言的执行命令,对他人的嘲讽置若罔闻,似乎生存的意义就是寻觅一处不被人打扰的安静角落,日复一日的晒太阳。初识龙渊时,公子寒认为他是冰做的人,相处久了,才发现他是石头,冰尚且能融化,石头则冥顽不灵。太医赶至鸾音阁,很快开完方子,取最好的药材连夜煎煮汤汁给龙渊灌下,折腾了两个时辰,总算退了烧。公子寒在榻边守了一夜,天将明时体力不支,枕着胳膊睡了过去。睡得迷迷糊糊时依稀做了一场梦,梦见前年盛夏的一幕,那天阳光灿烂,太傅布置了做不完的功课,题目艰涩难懂,公子寒握着笔杆,急的满头大汗,在桌前坐了一上午也写不出一个字。恰好龙渊抱了满怀新采的莲蓬迈进门,见公子寒满脸愁容,不由分说抢过他的笔,淡淡道:“把莲子剥干净,这些我替你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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