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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仍不解气,抄起一把扫帚,一下下往外扫水,骂骂咧咧道:ldquo什么夫家不夫家,说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不就是个逃出来的姨娘,天天被追债的撵的这里躲那里藏,刚搬来时我看她那副花枝招展的样子就知道不正经,可不就是,还没住两天,一个男的接着一个的往家里领,现在得了病,哪有一个还肯上门helliprdquo沈培楠不听她废话了,拉着莫青荷往里走,穿过第一间大院子,绕过一道小门,又是一间院子,最靠北的一间门户紧闭,大门却没有上锁。院外一阵黄包车的车铃响,好像又来了客人,隐约传来那女的高亢的嗓门:ldquo哎哎,你们怎么又来了,前天刚捐过税,家里一粒米都没有,实在拿不出钱了helliphelliprdquo沈培楠推开小屋的门,往里看了一眼,身子一僵,突然转过身,把莫青荷拦在了门口,低声道:ldquo不是这一位,回去吧,我们找错了。rdquo莫青荷固执的推着他,朝那黑黢黢的小屋深处望去,轻轻道:ldquo你让我看一看,让我看一看。rdquo第57章 我爱你,不比你爱我的少沈培楠拗不过他,被他从胳膊底下绕了进去,莫青荷提着满手大包小包的礼物,一步迈过门槛,刚一进门,突然被一股恶臭熏得险些摔个跟头,等他站稳了,只见一间窝棚似的破屋,已经家徒四壁,唯一的一扇小窗糊着旧报纸,被风刮得扑啦扑啦的响,光线从报纸的缝隙里照进黑黢黢的屋子,家具只有一张土炕和一座泥垒的灶台,扔着一只空瓢。屋里到处漏雨,滴滴答答的雨水把炕淋透了,一床薄被子黑的像一块油毡,定睛一看,里面躺着个烂虾一样的女人,全身散发出腐烂的恶臭,绿头苍蝇嗡嗡的围着她打转儿,一张脸的嘴唇和眼睑都快烂没了,嘴角长着大疮,翻出黑红的肉,牙齿掉的只剩三两颗,白生生的往外呲着。莫青荷被眼前的情景骇得倒吸一口凉气,沈培楠把他往后一拦,忍着冲鼻的恶臭,率先走上前,掀开油毡的一角,趴在女人脸上的苍蝇受到惊扰,嗡的一声四处飞散。沈培楠扔放下被子,拍了拍手,回头冲莫青荷道:ldquo没气了。rdquo莫青荷的手一松,拎着的纸包一股脑儿掉在了地上。ldquo阿娘,阿娘helliphelliprdquo他大步往前走,沈培楠回身用身体阻挡着他,低声道:ldquo你安静点,还不确定这是不是helliphelliprdquo莫青荷突然不动了,他抬起头,静静的望着炕头的土墙,沈培楠跟着回头,沿着他的视线,只见墙上端正的挂着一只玻璃相框,镶着一张黑白相片,是一名穿旗袍的美人的半身照,玻璃片蒙着厚厚的灰尘,依稀看得出相片中的人有着丰润的嘴唇,浓密的睫毛,围绕一双多情而忧郁的眼睛。沈培楠的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相片中的人的额头、眼睛和鼻梁都同莫青荷像极了,她把一只手伸进一头蓬松的卷发里,微微抬起下巴,妩媚的笑着,眼睛却流露出孩子气的神采,好像一位未经人事的少女,正努力的向大人学习卖弄风情。这样的笑容,沈培楠一天可以在莫青荷脸上看到无数次,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便叹了口气,转身揉了揉莫青荷的肩头,道:ldquo节哀。rdquo院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五六个身穿黑制服、头戴大盖帽的巡警冲进来,一个推一个聚到床前,又都厌恶的捂着鼻子往后退,戴昌明高高的擎着雨伞,腆着肥胖的肚子,带领两名洋大夫穿过小院,一叠声喊沈师长,进门看见眼前的景象,张大嘴望着沈培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莫青荷和沈培楠被大夫要求退到门口,屋里的一行人被戴昌明指挥着泼洒消毒水,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巡警署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不一会儿便收拾了一只铁皮箱子,送到两人面前,莫青荷人看了看沈培楠,见对方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就伸手打开箱子,一件件检视里面的物品。箱子里放着些小孩子的东西,一双旧的看不清颜色的虎头布鞋,一条用红绳子穿起来的铜钱项链,一件小小的棉袄,莫青荷抖着手,从箱底找到几张发黄了的相片,拍摄的都是一个秀气的小男孩,其中有一张,他乖乖的坐着阿娘膝头,额头点了个红点儿,细细的手指抓着母亲的胳膊。莫青荷看着手里的相片,半晌挤出一丝苦笑,对沈培楠道:ldquo阿娘不能带我回家吃饺子了。rdquoldquo我出去走一走。rdquo他把相片重重交回沈培楠手上,撑起雨伞,不等他回答,转身朝雨帘迈了出去。沈培楠没管他,走回屋里,戴昌明搬了只马扎坐着,见沈培楠进来,指了指地上放着尸身的担架,为难道:ldquo大夫说是上午断的气,烧了吧,这雨下的太大,埋了怕有传染病。rdq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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