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上一口包子，拿着袋装豆浆出门。高中离他家很远，得走好长一段路才能到，但这几个村就这一个高中，有得读就不错了，王婉还肯让他继续读就不错了。每天早上，他总得很早就起床，因为这段路不仅长，还难走，翻山越岭似的，每回到教室他总是起一身薄汗。ldquo早helliphellip早上好。rdquo耳边传来细若蚊吟的打招呼声，沈桂舟淡淡地瞥了一旁的女生一眼，径直路过。别和他说话了。好像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这个女生就总是站在路口等着他，和他打招呼，默默跟在他后面，一直到学校，进同一个班。虽然一个年级也没几个班。教室的木门被他推开，发出老旧的ldquo吱呀rdquo声，他走到教室最里面中间排，将书包放下，喝了口水，拿出单词本就往阳台走去。那个女生也出来了，有些踌躇地攥着指尖，好像要和他说些什么。最近总是这样。他开口问过，但女生没回答，也就不了了之了。今天也仍是，只不过，教室里还传来几个同学若有若无的讥笑声，沈桂舟朝那边瞥了眼，恰好有个女生拿手指了指他们。ldquo桂helliphellip桂舟，你能不能mdashmdashrdquo女生的声音在颤。她是谁来着。好像叫，林小宜。被缠上了吗。沈桂舟眼眸在她脸上简单扫过，落在她心虚得乱瞟的眼睛上。又看向教室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群人。看来是他们常玩的伎俩，让林小宜向他表白吧。ldquo好。rdquo他说。ldquo什么？rdquo女生错愕地抬起头看他，ldquo可是我还没说。rdquoldquo我知道，rdquo沈桂舟垂了垂眼睫，扯起一个和善些的微笑，ldquo在这站着吧，上课再回去。rdquo直到放学回家，林小宜在雨中拉住他，他才知道，他想错了。ldquo今天就能和他说吗？rdquo林小宜看起来都快哭了，ldquo他，他又在校门口等着了。rdquoldquo什么意思。rdquo沈桂舟顺着林小宜的话朝学校简陋的大门望去。这所高中建的位置不好，地势很低，下点雨就开始积水，满地泥泞，踩着积水走过去，再小心也免不过被溅一鞋子泥。但校门口却停了一辆崭新的白色高档汽车，边上已经被溅了不少泥点，在纯白色的车身下显得异常显眼。这么明目张胆地停在校门口正中间，保安却没出来赶人，忖度了会儿，他移开视线。ldquo谁？rdquo沈桂舟问。ldquo城里来的张总。rdquo林小宜抖得厉害，沈桂舟还是没明白，问道：ldquo早上在教室，不是那群人恶作剧要你表白吗？rdquo林小宜脸色ldquo唰rdquo地发白，摆手：ldquo不是，不是这件事，我以为你知道。rdquoldquo那是什么？rdquo林小宜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远处的汽车ldquo咔哒rdquo一声开了门，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打伞走了出来，朝他们走近。林小宜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准备逃跑，男人走得很快，丝毫不管地上坑坑洼洼的积水，泥点落在他的裤脚上，很快和黑色融为一体，男人大跨了几步，抓住了林小宜的手臂。ldquo林小姐，张总在车里等您。rdquoldquo我helliphellip我今天有事情。rdquoldquo什么事情，您该提前告诉我们的。rdquo林小宜紧攥着他的衣袖，声音紧张得变形：ldquo我要和男朋友约会。rdquo沈桂舟眉头微蹙，看了林小宜一眼，后者朝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ldquo是的，rdquo他沉了沉眸，伸出一只手来挡在林小宜跟前，ldquo有什么事。rdquo男人眼眸在他身上细细逡巡，不紧不慢开口：ldquo没记错的话，您是何总的资助对象吧。您今晚要打工，哪来的时间约会。rdquo他怎么知道。沈桂舟眼睛微眯。ldquo何总很看重态度，您要是谈了恋爱，他很可能会撤回对您的资助。rdquo男人说，声音没什么起伏。ldquohelliphelliprdquo林小宜拉了好几下他的衣袖，沈桂舟却沉默了。他们家的情况一直很糟糕，何总肯给他们家资助，也是因为他成绩好。他来家里看过情况，不止一次拉着他的手说：ldquo要好好学习，铆足了劲往外冲。rdquo这时候王婉总要拉李旭出来夸一嘴，说这孩子也争气，今年就要高考了，在班里排得上名次，再哭诉一顿家里情况有多不好。王婉口中的情况不好，是她只有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加上沈桂舟得去打工补贴，而李旭他爸李忆山，被王婉夸大成受了工伤留下病根，没法干大活，只能偶尔出去帮忙搬点东西补补。李忆山确实受过伤，何总也查不出来什么，只是蹙着眉问王婉：ldquo你让桂舟出去打工？rdquoldquo他满16岁了。rdquoldquo他不用学习吗？rdquoldquo何总，我们家这个情况真的很难，阿旭高三，他才高二，帮忙是应该的。rdquo要是因为林小宜丢了资助，王婉不知道要对他嚷嚷多久，沈桂舟想到就头疼。拉着他衣袖的手被男人拽开，沈桂舟看着林小宜被拉走，只能小声地说一声ldquo抱歉rdquo。他还没有余力去考虑别人。ndash晚上他去打工，在村头，一家生意不错的汤粉店里。晚饭到夜宵的空档，总是没什么人来，老板娘好心，会让他休息，腾个地给他写作业。他刚拿出一沓练习册，还没来得及坐下，一个戴着帽子的人突然冲上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沈桂舟没挣扎，拽着他的手劲不大，身形、走路习惯都和他每天上学看见的那个女生一样，是林小宜。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