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闵行闻言停下脚步,也不管沈渡津脸上有些不服气的神色,莞尔道:“那好,我在这里等你。”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三点还有十分钟不到。“二十分钟时间,足够来回一趟了吧?”“没看见你的话,我明天也会来!——”……他的声音回荡在四面环墙的地下室里。沈渡津人越走越远,不答话。装听不见?盛闵行对着他的背影,偷偷笑了下。果然沈渡津很吃讲道理这套,果然沈渡津对深情又温柔的人更有好感。盛闵行想,以这副面孔面对沈渡津,事半功倍。他很享受那种局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快感,不过现在好像塑造得不够成功。他在考虑沈渡津的想法。从刚才听到“习惯了”的心软来看,他极有可能交付了一点点的真心。只有一点点而已,大概可以忽略不计。他也不怕沈渡津是在采取权宜之计骗他。他有的是办法让沈渡津服从他,只要过程做得好看些,该抹掉的痕迹一个不留就行。至于沈渡津不愿意住到他的宅子里,他倒有些头疼。原本以为写入合同会显得合理合法,没想到还是被一眼识破。盛闵行无奈地摇头。真是慧眼如炬。只好另寻机缘慢慢来了。***货梯口与一般的客梯口不同,夜幸有极其严格的规定,拉卸货物必须使用货梯。垃圾和垃圾车也算是货物。所以沈渡津推着车只能走货梯。货梯空间要比客梯大五倍,恰好和齐德以前关他用的小房间差不多大。区别在于,小房间没有灯,而货梯上方正中间有条并不明亮的灯管,还有音乐。看起来像活人待的地方。他进货梯时的动作略显迫不及待,急忙之下甚至连“关门”的按钮错摁成了“延时关门”。等到货梯门彻底关闭,梯体也在加速度上升时,他才用手捂住眼睛,沿着梯壁缓缓蹲下。终于没人了。他以为盛闵行不会再来了的。太久不出现并不像这人的作风,他花了一个来月的时间才说服自己:盛闵行终于是玩腻他了。“玩腻”这话很不好听,不过沈渡津也找不到什么好词形容他与盛闵行这几个月来的联系。每一天都在重复着盛闵行没来,他从一开始的怀疑恐惧,到最后的平静,过渡其实并不明显。因为既定的事实每天都重复上演,一丝一缕地麻痹着神经。久而久之,他便又更加坚信,盛闵行是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他想:也好也好,长达几个月的折磨终于结束了。盛闵行说话果然是一轮过的,想到什么说什么。沈渡津庆幸,还好当初没被蒙蔽,信了他说的什么“追人”的鬼话。结果现在来一出大变活人,当头一大棒,好爽。……其实有好几次他都动过主动找盛闵行的心思的。在盛闵行消失后的两周里,他都在想要不要趁着去医院看望沈慧的契机顺便上一趟仲华楼。仲华楼是最高最显眼的那栋建筑,虽然建在医院的最里面,但每回他去都能看到露出头角的顶层。只不过上仲华楼的程序繁琐,他一直犹豫不决,这样的想法就由开始的一天好几次,变成几天一次,最后消失殆尽。他接受能力实在有限,这种被迫着接受每一个他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才能承受的现实太让人痛苦。***其实来回一趟停车场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十分钟足够了。但沈渡津还是拖延着在第十五分钟的时候启程回地下停车场。那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的,他不敢违背。他不敢看到二十分钟以后盛闵行上楼的世界。他实在是赌不起。走廊上碰见金领班,远远便对着他摆出一张臭脸。不过也正常,沈渡津又不能给金领班什么好处,自然不能要求他像对着那些有钱人那样笑脸相迎。他低着头,装作玩手机的模样,已经是下班时间,他也不担心金领班找他的错。谁知金领班与他擦肩而过时,没头没尾的抛下一句:“还真是忠贞不二。”沈渡津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没做多想,只是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走过去。领班毕竟还是领班,他还要在夜幸工作一段时间,得罪人对自己没半点好处。站在盛闵行车前的时候,盛闵行就坐在车里看他,两人中间隔着层挡风玻璃。这车应当是刚清洁过没多久,玻璃上没什么灰尘和污渍,他把盛闵行的脸看得一清二楚。盛闵行下车,很绅士地替他拉开副驾的车门:“你迟到了一分钟。”“一分钟而已。”他说。沈渡津本想的是坐在后座,但盛闵行既然开了车门,他也懒得去拂这个面子。“一分钟足够我从停车场走到电梯口了。”盛闵行这话意味不明。他很顺从地坐了上去,盛闵行却不走,就扶着门弯下腰站那儿看他,手指微微蜷曲。沈渡津仰视着他,与他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记得束上安全带。”然后便拍上了门。盛闵行刚才一瞬间有给沈渡津拉上安全带的冲动。但这是一定会被拒绝的。还是算了,这么腻歪的动作也不适合他们现在的关系。盛闵行想,明明十分钟前刚下定决心要寻找合适机缘慢慢来,现在怎么就又开始冲动了?他回到主驾位,将车开出停车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