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行已经安然到了南方。纪姜,我说过了,不管你要走什么样的路,我都陪着你。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纪姜心头一阵软疼。“有悔,带我走。”“好,去什么地方。”“我想回宫……我想我的母后了。”第75章 当别她的鬓发有些散乱, 拂扫在温暖的夜风中。顾有悔倾身靠到窗台上, 脸庞凑近纪姜,纪姜却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顾有悔想要为她挽发的手生生地僵在她面前。然而, 他没有颓然,顺势收回来的,摩挲着自己下颚淡青色的胡渣。他成熟了太多, 可那双眼睛还是干净纯粹的。“糊涂公主, 你终于想回家了。”说完立直身子。拍了拍自己袖口的灰尘。“什么时候走。”“越快越好。”“那下月初,我来接你。我问过师兄,他说你的身子还要调养, 轻易颠簸不得。”纪姜垂下眼睛,手轻轻地捏碾着的袖口的暗绣花纹。“我……没事。”月光将顾有悔的影子静静地投到纪姜的脸上,他身子一动,她的容颜便明暗相错。顾有悔侧身在墙上靠下来。偏头望向纪姜那双细弱的手。“对不起, 若我能早些回来,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与你无关。”她的声音浅淡,却还是有她惯带的暖意。和着陆庄细柔的风往他面上拂来。“你能带我走, 就已很好了。”青墙很凉,透过他单薄的衣衫, 寒意入骨。顾有悔抬起头来,月亮发着淡淡的光晕, 明日似乎是雨天。“那你……还会回宋府吗?”他问出来后,又后悔了,他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也许是最刺痛纪姜的。谁知,她却在月光下淡淡地笑了笑,良久沉默后,方吐出三个字。“不会了。”顾有悔来不及再问什么,外面已经传来了七娘声音。“殿下,您开门。是七娘啊。”纪姜朝顾有悔摆了摆手,“快走吧。”顾有悔应了一声,反身攀上窗外的树杈。月光将湿润的叶子反银白色的光来,顾有悔回头用剑柄抵住纪姜正要合闭的窗户。“诶,这个忘了给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牛皮纸包抛向她。“等你离开这里,我再带你去吃暖锅子啊。”说完,越过树后的墙,不再见踪影,纪姜打开手中的那个牛皮纸包,里面装的是梨膏糖。一时之间,逼出了她的隐忍多日的眼泪。有人逼你见天地众生,就一定会有人带你见烟火和岁月。事实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无端闯入一个女人的生命。但他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把情意尽到底。×××转眼之间,三月就过尽了。自从顾仲濂走了以后,内阁经历了一次大的清洗。陈鸿渐从刑部尚书,升任内阁首辅,邓瞬宜则供职入了刑部,虽只是做一个给事中,却也算是重新撑起了西平侯府的门楣。然而,整个内阁却还是瞩目于宋简。帝京政坛的新贵。一方通过楼鼎显掌握青州兵权。另一方面,又在白水河之战上的剿灭了河西三王的势力,彻底解决了困扰朝廷多年的藩镇割据问题。行政手腕比顾仲濂强硬,却又比宋子鸣怀柔,纵观利益牵扯和地方政治实情,宋简将河西三郡收归朝廷,又将原来的嘉峪守将杨琰调任河西任地方军统帅。这个人原本是杨庆怀的兄长,也是宋简在嘉峪时的旧识。这一系列利落又滴水不漏的安排下来,宋简既是大齐的功臣,同时也是朝廷的隐忧。然而,包括许太后在内,朝臣也不敢置喙他,毕竟,幼帝仍然被梁有善控制在身后,与太后的关系日渐恶劣,唯恐阉党为祸超纲,内阁,还是需要一个手腕稳狠的人来压镇。其实很多时候,朝中众臣也在想,不论是从前的宋子鸣,顾仲濂,还是现在的宋简,虽然所奉之道不同,所行之事也有相异处。本质上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朝中事繁杂。宋简却也只偶有几日留在帝京,大多时候人还是在陆庄。宋简在,陆以芳和宋意然等人也就不能成行,然而,宋简才为了纪姜杖杀了陈锦莲,连宋意然都不敢轻易在宋简面前说话,因此,都只能滞下来。纪姜依旧不肯见宋简。宋简也不曾用强。一个人住在西边的堂屋,只让张乾一个人在身边答应。权力完成交替以后,所有的阴谋便转成了阳谋,这几日,内阁在议矿税改革,内容复杂纠缠。他与纪姜都不是市井当中的小夫妻,不能为子嗣,长时地将伤痛流露于皮表。西堂的灯一宿一宿的烧,宋简多日少眠,伏案至深夜时,偶也会突然心悸难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