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坐呢。”陈俊一吐出嘴里的鸡骨头,明显也听见了那些人的议论,眼睛看着食堂另一边。余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个金发男孩儿,附近的人成群结队,时不时有好奇的目光飘过去,食堂一楼的议论声似乎越来越大,他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起来孤零零的。“——麦子?走吗?”陈俊一从教室后头露出颗脑袋。走廊里背着书包的学生说笑着往楼梯那里走,余麦手里捏着今天发下来的摸底卷回过头,有点抱歉地看着他,“我今天要去英语老师办公室帮她做点事。”陈俊一叹了口气,一想起自己书包里那堆卷子就感到忧愁,整个人蔫了吧唧,“行吧,那我先走了?”“嗯嗯嗯,再见。”余麦依依不舍地对他摆摆手。陈俊一独自回家迎接一会儿电话里宋琴兰的狂风暴雨了,余麦目送他视死如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也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收拾好书包去了徐老师办公室。等他从教师楼里出来,外面天都快要黑了。又要自己一个人回家了。少年孤独的身影穿梭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外面车水马龙的大街,五颜六色的光透过学校护栏印在余麦有点失落的脸蛋上。路过车库的时候,里面忽然传出动静,余麦猛地回过神,有些害怕地回头看过去。居然是那个混血男孩儿。他真的一点也不像那些四年级的学生,距离这么近,余麦觉得他都快要比自己高了,他捂着心脏咚咚乱跳的胸口,看着对方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车库前,灯光落在那张格外漂亮的脸上,似乎朝他挑了下眉。余麦又有点莫名其妙地走神了,看着男孩儿的脸,总觉得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可是人家不是刚刚才从国外回来吗?男孩儿抬脚朝这边走了过来。余麦愣了一下,回头看看身后的校门,转身继续往前走。从学校到家里,最近的一条路是穿过校门口斜对面的一座公园,这会儿吃晚饭的工夫,公园里没什么人,余麦背着书包进去,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混血男孩儿的事,走着走着,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抬头一看,发现周围黑黢黢的,天空就在他走神这点时间里彻底黑了下来。“……”余麦从小胆子就小,小时候看见青蛙都要往刘湘怀里钻,见状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抱着胳膊环顾四周,吓得一张小脸煞白。沙沙沙——周围的树梢在风里摇晃起来。余麦脸上刷地挂下两道宽面泪,一边在心里大声唱着国|歌,一边加快脚步朝着公园另一侧的大门走去。可是这里真的好黑好恐怖啊,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余麦越走越害怕,看着旁边漆黑的湖面,觉得里面好像有怪物,下一秒就要从水里爬出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他吃掉。咔哒。什么声音?!余麦吓得差点叫出来,刷的一下把头转了过去。又是他!余麦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看着不远处男孩儿的身影,被树叶打碎的月光洒在那头金发上,像是蝴蝶或者飞舞的萤火虫。他好像和余麦一样只是放学后抄了个近路而已,面无表情地推着车,耳朵里塞着耳机,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不管怎么样,总之这一刻余麦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但他知道这样有点丢脸,于是撇着快要吓哭的小嘴转过去,强装镇定地继续往前走。男孩儿的脚步声一直在他身后,不远也不近,余麦竖着耳朵,一路上听着这个声音,觉得连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都不再那么的吓人。十分钟后,余麦走出公园大门,他家的小区就在马路对面,他停在路口松了口气,然后趁着等红绿灯,咬着嘴唇悄悄看向身后。只见男孩儿在公园门口骑上自行车,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高挑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车水马龙之间。如果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3)“今天怎么这么晚回家?”江源从楼上下来,看见开门进来的儿子,端着手里的咖啡过去。“这么晚,还喝咖啡?”米歇尔把鞋放进鞋柜,看了眼他手里的杯子,拎着书包往二楼走。“等下和公司那边还有个会,”这会儿法国那边才刚中午,等开完会估计都晚上十点多了,江源笑了笑,打量着儿子的脸色,转身跟着他上楼。一家人刚从法国搬回来没多久,楼梯上堆满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纸箱,江源抬脚把拐角一只箱子朝里踢了踢,靠在儿子房间门上,语气有点小心翼翼的,“这两天在学校里面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米歇尔一言不发地挑了下眉,把书都掏出来随手甩在桌上,“还有事吗?”他直起身看着他爸,“我要写作业了。”江源,“……”晚上开完会,江源刚合上电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妈的电话就来了。电话一接通,李老太先在那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今天米歇尔的老师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你这么晚还没睡呢?”江源开口先调侃他妈一句,拿着手机起身,打开书房门冲走廊对面看过去。米歇尔的房间亮着灯,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听不到一点儿动静。“没说什么,这才刚开学几天?”江源关上门,怕老太太担心,坐下后安慰道,“小孩儿学什么都快,很快就会适应的。”“你们是从法国搬到中国,又不是从北京搬到南城!”李老太仔细叮嘱他,“你多注意着点儿,别老是那么粗心大意的,忽视了孩子的感受,这段时间有空就多陪陪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