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会在他家旁边的小巷里等他。月光擦着墙垣,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切出一道斜线,男人靠着墙,上半身隐没在黑暗中,李天满脸通红地走过去,头总是低低的,羞涩地不敢看男人的脸,余光只能看到一双叼着烟的唇,下半张脸线条锋利,走路的时候,偶尔有烟灰落在胸口,很性感。两个人在夜里散步。李天感到很满足,又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份沉默,而男人总是一言不发,陪他走到半夜,然后送他回去家门口,转身走进小巷。这天,李天将自己打扮好,去小巷里找那个男人。男人沉默地抽着烟,抽完一根,将烟头丢在地上,听见脚步声,点烟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用力吸了一口。李天羞怯地走过去,和男人肩并肩走出小巷。他们坐在田埂上,李天抱住膝盖,望着浮动的麦穗怔怔出神。镜头在他的脚踝上闪过,一道细微的伤口渗出几粒血珠,在月光下诡异得刺眼。像是注意到了,男人的下巴略微倾斜,朝向那个位置。李天脱下高跟鞋,抓在手里轻轻晃动。“你不在码头了吗?”李天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男人。男人沉默地吸了口烟。“为什么?”李天有些急切地看过去。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男人又吸了一口,终于开口,“怎么?”声音低沉随性,听得李天耳朵一热。李天害羞地低下头,紧张地抱住自己,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悲伤地喃喃自语,“是要走了吗?”这一次,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晚上,李天趴在床上,看着窗外潸然泪下。少年的眼里浸满了哀伤,仿佛在想,男人是要走了吗?他要去哪儿?是不是和奶奶一样,丢下他一个人,从此再也不会出现?阴暗的巷口,地上掉落一只烟头,随即被一只布鞋狠狠碾碎——今天又是一个大夜,拍完最后一场戏已经是凌晨四点。江朔都快要日夜颠倒了,但此刻也扛不住疲惫,披上外套起身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明天下午还有几场戏要拍,和林殊道了别,他裹紧外套,沿着熟悉的小路往住的地方走。身后一个脚步声远远缀着,陆邵坤今天的戏份早已结束,一直等到江朔拍完,如往常一样跟在后面送他回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寂静的村庄内,乍一看,竟同电影里的画面有几分相似。目送江朔进屋,陆邵坤在田埂上站了片刻,等到屋里的灯熄灭,知道江朔睡了,才回去自己住的地方。这小破屋子四面漏风,开了电暖炉还是冻得人直哆嗦,陆邵坤无奈地扯了床被子卷在身上,疲惫地往桌前一坐。桌角垫的纸有些松了,一碰就晃荡,陆邵坤捏了捏酸涩的眉心,呼出一口气,从桌上随手抽了张纸,熟练地叠好往桌脚下面一塞,翻开文件时,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窗户。江朔的房间里有三个电暖炉,晚上透过窗帘,能看见微弱的橙光,盯着看了一会儿,陆邵坤觉得心里暖了几分,这才低头开始工作。一直忙到凌晨六点多,太阳升起前正是夜里最寒凉的时候,陆邵坤冻得偏头打了个喷嚏,习惯性地朝对面看过去,捏着鼠标正准备察看邮件的手忽然就定住了。天还未亮,天际线散开一圈稀薄的鱼肚白,江朔的屋子窗帘拉紧,那点微弱的橙光却不见了。陆邵坤疑惑地定睛一看,确定自己没看错,随即起身,连外套都忘了穿,打开门快步冲了出去。几位保镖吓了一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纷纷围了上去。“陆总——”陆邵坤眼中满是厉色,一眼扫过去,吓得几人顿时汗毛倒竖噤若寒蝉。小村子民风淳朴,自从陆邵坤不再动不动就过来,江朔便没了锁门的习惯,陆邵坤轻轻一推,门居然开了,紧跟着,是一阵较外面更为阴冷的寒意扑面而来。跳闸了。三个电暖炉陷在寂静的黑暗中,陆邵坤看了一眼,心急如焚地冲到床边,黑暗中摸到一条薄薄的毯子,顿时暗道不妙,再一摸,江朔搭在炕上的手臂已是冰冷刺骨。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二话不说,将人一把抱了起来。第93章 江朔在一阵透心的寒意中猛地惊醒。四肢早就不知不觉冻到僵硬发麻,更可怕的,是他右边的膝盖,侵入骨髓的刺痛让他顷刻间冒出一身冷汗。陆邵坤走得飞快,江朔蜷缩在他怀里,牙关发颤,嘴唇冻成了可怕的青紫色。“怎么回事?”他发着抖问。因为嫌晚上睡觉太热,又不敢关电暖炉生怕感冒,前几天,他索性将带来的羽绒被换成薄毯,睡觉时松松地搭在肚子上,温度刚好。“跳闸了。”陆邵坤踢开门走进屋里,将他放到自己床上,迅速拉过被子,将江朔从上到下紧紧裹住,俯身抱进怀里。江朔一愣,随即挣扎起来,“你——”“你已经冻透了,我帮你暖暖,暖了我就松手!”陆邵坤用力抱紧他,咬牙跟他保证。几位保镖失职在先,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对上陆总阴冷的视线,顿时齐刷刷立正站好。“去准备热水。”陆邵坤冷声吩咐。门口的人随即作鸟兽散,陆邵坤抱住江朔,两只手本本分分,帮他将背后的被子摁严实。江朔偏头看着破败的墙壁,感到僵硬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