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衣服上,发现他要去洗澡,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越发惊异。“我想洗个澡。”江朔说。保镖回过神,说话都磕磕巴巴,“有、有需要、需要帮忙的吗?”江朔摇摇头,走进浴室,轻轻关上了门。站在镜子前,江朔看着镜子里形销骨立的自己,神情有些怔然。镜子里的男人已经完全瘦脱了相,脸颊凹陷颧骨突出,因为久病在床,眼下挂着两大片乌青,下巴上快一周没刮的胡子十分杂乱。头发已经不知不觉长过了肩膀,江朔揪起一缕在指尖绕了几圈,然后指尖慢慢往下滑,停留在脖子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处。又多了一道疤。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根手指继续往下滑,沿着脖子摸到嶙峋的锁骨,接着是干瘪的胸口,根根分明的肋骨,和几乎能看出形状的胯骨。看着镜子里面陌生的男人陌生的身体,江朔深吸一口气,拿起洗漱台上的剃须器开始一点一点清理。一个小时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下,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保镖忍不住走过去敲了敲门,“江先生?”门哗啦一下从里面打开,水雾缭绕间,只见江朔站在那里,胡子刮了,换了身干净衣服,整个人清清爽爽,看着他问,“有剪刀吗?”保镖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悚又警惕。江朔笑了一下,捏着自己的长发解释,“我想剪头发。”比起他提出的要求,他的笑容更让保镖觉得害怕,将信将疑地示意他稍等,保镖转身离开,片刻后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回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人。那人在房间里搬了张椅子,“江先生,我来帮您剪吧。”出乎意料的是江朔竟然没有坚持,很配合地点点头,走过去坐了下来。几位保镖浑身戒备,生怕他下一秒突然暴起,抢过剪刀又一次伤害自己。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清脆的喀嚓声,发丝飘落在地,很快就在地上攒了一堆。“江先生,”保镖的表情有些尴尬,“您看看,这样行不行?”说着,另一位保镖站得远远的,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举起一面镜子。江朔来回转动脑袋,认真检查对方的理发成果。片刻后,他透过镜子,看着那人真挚地问,“可以剃成你这样吗?”保镖也知道自己剪得跟狗啃的似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跑下楼,拿了自己平时用的理发器回来。这回动作就变得熟练得多,十分钟后,江朔顶着一头板寸走下楼。听到陌生的脚步声,这段时间几乎已经驻扎在别墅内的医生和护士纷纷抬起头,看了太久江朔缠绵病榻的模样,一瞬间,几位年轻护士顿时两眼发直。他们都快要忘了,江朔可是曾经蝉联视帝的大明星啊,电视上看都那么完美的五官脸型,放到现实里只会更加惊艳。如今剪了板寸,整张脸都露了出来,憔悴是憔悴了些,但还是看得人挪不开眼,几位小护士捧着胸口在心里感叹一句好帅啊,就是太瘦了,胖一点就好了。“江先生!”一群人惊喜地喊。保镖们可没他们这么轻松,见识过江朔发疯时的模样,现在一个个如临大敌,江朔表现得越是正常,在他们眼里反而越是奇怪。看了眼桌上的营养色拉,江朔走进厨房,在所有人困惑的注视中,把头埋进冰箱里,片刻后两眼放光地从里面捧出一个速食汉堡。“……”“我吃这个行吗?”他举着汉堡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汉堡的主人是一位保镖,那人看向医生,医生都呆住了,半天才勉强点了点头,“哦,可、可以。”于是江朔喜滋滋地把汉堡放进微波炉里,转热后端着回到了客厅。抱着盘子坐在沙发上,他张嘴咬了口汉堡,里头的酱汁溢出来,顿时满足地眯了眯眼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看着保镖说,“我想看电视。”见一群保镖神色为难,他笑着解释说,“我就想看电视剧,我演的,哪一部都行,你们看着放吧。”保镖心中狐疑,不清楚演员看自己演的电视剧这件事算不算正常,但还是立刻派人去商场里买来了蓝光机和碟片。一通操作,一个小时后,江朔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认真看起了自己演的《神迹》。他看得十分入迷,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电视,小护士们闲来无事,便围在旁边跟着看。“这段演的真好。”有个小护士红着脸,偷偷和身边的人说。江朔却听到了,很开心地回过头朝对方笑了笑,还把手里的爆米花分了一点出去。窗外夜幕漆黑,几栋联排别墅集体亮着灯,三号一楼窗帘紧闭,缝隙处隐约透出一丝光亮。客厅里,一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咔呲咔呲嚼爆米花的声音此起彼伏。三天后,医生和护士被请出了别墅。说起来也是奇怪,从那天起,江朔的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一个星期后已经能蹦蹦跳跳地在花园里追着鸽子满世界乱窜,食欲也恢复了不少,一口气看完总共三季六十集的《神迹》,这几天又开始看早年的作品《红尘》,他似乎很讨厌营养餐,每次都只吃几口,然后等营养师一走,扭头就蹭保镖的手机点自己喜欢的外卖和奶茶。不看电视的时候,他就趴在窗边,隔着一道半透明的窗帘,默默看着窗外发呆,像只在家等主人下班的小狗,一等就是一个下午。他好像很无聊,但无聊这种情绪落在他身上,就显得令人极其不安,但他也确实没再做什么奇怪的事,两个星期过去,保镖们又一次渐渐习惯了,偶尔还会找来几部最新上映的大片,在电视上放给他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