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自是不稀奇的东西,可鲛绡帐不同。她要去见陆幼筠,又没有由头,便怎么也不好空着手,多少得带些东西。绿蕉却越发得糊涂了,她们上回去陆家时分明是不欢而散的,事后陆大小姐来赔罪送礼,自家姑娘也一概没有接,怎么如今却突然说要去陆府送礼了?雀奴姑娘不见了的事,又要怎么办?她一头雾水,全然不知自家姑娘这是走投无路之举。若生遍寻不见雀奴几人的踪迹,又想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便对陆幼筠生了疑心。不亲自去打探一番,她实在难以心安。正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了吴妈妈的声音。她在外边请示说:“姑娘,陆大小姐适才派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您是现下阅览还是由奴婢照旧替您烧了?”屋子里的若生和绿蕉听见这话,一齐愣了愣。若生随后变了脸色,盯着镜中少女,低声示意绿蕉出去取信。少顷信到手中,她展开来看,却发现花笺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六个字而已——雀奴姑娘,可好?若生眼也不敢眨,死死地盯着这六个字,灼灼目光仿佛要将手中花笺烧出一个洞来。她无声默念着,可好……可好……然后忽然神色古怪地笑了起来,用力一握拳,将薄薄一张纸攥在了掌心里。霍然起身后,她眼神冷如霜雪,一字一顿地道:“让!人!备!车!”绿蕉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不由心中一惊。……而若生,满脸戾气,上车下车,直到进了陆家大门,仍是这样一副模样。饶是绿蕉,日日夜夜地跟着她,再亲近不过,此刻看着也似觉寒气上涌,心如擂鼓。周遭白皑皑的积雪都不及她的眼神更冷。可陆幼筠笑靥如花地迎上来,同往常没有丝毫区别。她身上的红衣明烈如火,衬得她愈发得艳光四射。她的笑容仍然那样的真挚纯美。但绿蕉看着看着,却觉得她的笑容似乎比自家姑娘的冷面更要令人害怕。陆大小姐她,难道不会生气吗?她连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亲:“多日不见了呀,阿九。”“雀奴呢?”若生直视着她,开门见山地问道。问话的那刹那,她脸上有着极其冷漠而凌厉的神情。陆幼筠也是头一回见她这般同自己说话,不觉微微一怔,但很快她便笑了起来,笑得比以往更真更明朗。这笑意发自肺腑,是鲜有的真实。她微微歪了歪头,一脸甜美无邪地道:“雀奴?雀奴自然该在连家不是么?她是你的义妹,又不是我的,我怎会知道她身在何处?阿九你是有意在同我说笑吗?”不知不觉,天光已是大亮。若生的声音冷涩而沙哑:“你特意写了信来告知我,我如今来了,你倒又装上了。陆幼筠,你烦人不烦人?”陆幼筠闻言却半点不恼,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欢畅淋漓。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连带着声音里也带了笑:“好了好了老实告诉你吧,雀奴那丫头的确在我手里。”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还有你的丫鬟和那个女护卫。”若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证据。”陆幼筠早有准备,施施然地掏出了一样东西来。是只绳镯。编的藻井结。彩绳编的。同若生腕上戴着的几乎一般无二。第335章 拿捏只是陆幼筠手中的绳镯上多了一粒小小的南珠。浅淡温润的粉色在阳光下散发出的荧荧微光,折射成了一柄利刃,一根尖针,笔直而锐利地扎进了若生眼里。她生来手笨,连编只绳镯都是从头错到尾。雀奴反反复复教了她好些遍,她也就勉强编成了这么一只。然而说是编成了,其实中间一段还是编错了的,只是雀奴不嫌弃,她也就高高兴兴地留下了。但到底不大好看,她就另在绳镯尾端串了一枚珠子。雀奴见了倒是很喜欢,宝贝似地将这条绳镯戴到了手上,从不离身。她们俩一人一只绳镯,为对方所编,皆乃世间独一无二之物。如果说若生在接到陆幼筠那封信的时候还保有一丝期望,那这一刻,她心里剩下的就只有绝望了。她应该愤怒、恼火、破口大骂,可她仅剩的力气和理智还得用来维系面上平静。眼下还不到她慌乱的时候。因为她知道,她越是忿然,陆幼筠便越是高兴。她的痛苦,只会滋养陆幼筠甜美的笑颜。若生按捺着,目无表情地看向了陆幼筠。陆幼筠笑微微的,客客气气地将手里的绳镯递上前想要塞给若生:“物归原主,物归原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