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声不响,直抵人心。衣冠楚楚的时候听多了别人的赞美,此厢落魄污脏,瞟一眼小姑娘呆呆愣愣又挪不开眼的样子,顾沉心里生出一丝难以言喻。不知怎么的,他握住纪苒柚的手非但没松开,反而还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细腻的虎口皮肤,给她递一个眼神。纪苒柚顺着眼神看过去mdashmdash说话的男人ldquo啪rdquo一声把手机砸桌上,拎起一把刀擦拭锋利的刀背:ldquo我不知道纪行长在坚持什么,尤其是最近快过年,审批有点疏漏也是值得原谅的helliphellip当然,如果纪行长执意压下,可以先看看令千金回来没有。rdquoldquo不是被你们带走了吗?rdquo对方的坦然让男人一怔:ldquo你是笃定我们不敢做什么吗?rdquoldquo我怎么敢笃定,rdquo老纪轻笑一声,一字一顿的话隔着听筒传来,只像是在陈述事实:ldquo你刘乐田当初靠什么手段攒的本,l市人民都清楚。你化工厂一路南开,欠了多少员工工资网上也爆得数不胜数helliphelliprdquo后面的一大堆名词纪苒柚听不懂,她只是面无表情听着老纪继续说:ldquo你既然敢做,那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了,只要我在这位置上一天,我就敢不给你批。rdquoldquo那你女儿呢?才十来岁出头吧?小姑娘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就是不知道那一刀下去,承不承得住helliphelliprdquo老纪说得对,刘乐田的发家并不光彩,发家之后也是劣迹斑斑。但他从未想过洗白,红刀子白刀子见惯的毒瘤,多的是灰色手段。那刀柄旋转在他关节粗糙的指间,不知道为什么,竟让纪苒柚联想到了切生日蛋糕的刀叉。她偏头问男孩:ldquo今天是我生日,你可以给我说句生日快乐吗?rdquo顾沉薄唇微抿,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给了她接着听的眼神helliphellip大抵是语气有几分真。男人威胁后,老纪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ldquo比起让我女儿安全且活在庇佑之下,我更愿意让她涉险,分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道德,什么是可取,什么是不可取mdashmdashrdquoldquo谁特么要听你文绉绉上语文课,rdquo男人一刀砍进桌子里,桌子晃两晃,ldquo知道你和顾行长是过命的交情,可如果我把筹码放到顾行长身上呢helliphellip照片已经传你手机上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你一摇头,丢的可能是顾家独子helliphelliprdquo这次,老纪松动了:ldquo你容我考虑。rdquo即便是尾音,他亦收得自若。可就在挂掉电话那一瞬,老纪揽住哭红眼的任苒,迎着冷风,倏然泪流。警-车前排坐着另外一个当事人的父母,顾行舟烟一根接一根地抽:ldquo我千算万算,没算到s市已经没有转圜余地了,他们绑了橙子竟是来helliphelliprdquoldquo也怪橙子自己,那孩子最近叛逆,经常网吧玩游戏通宵不回来,不留神才被坏人掳了去。rdquoldquo两个孩子都还小,希望他们能安然无恙helliphelliprdquo袅袅的烟雾随着大开的车窗散出,老纪问:ldquo你是什么意思?rdquo老顾没有回话,朝开车的警-察挥了挥手:ldquo准备好刀伤枪伤的病危救护车,血库备好血源,直接去城北乐田。rdquo亲自开车王局长叹了口气,通过传呼机的耳麦吩咐下去:ldquo备好血库和救护车,城北乐田。rdquo这一刻,他好像明白有的人为什么能够身处高位而坦然。因为他们鲜有偏颇,宁可孤注一掷曙亮,也不肯要眼前的万丈幻光。几个大人一路沉默,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果,车轮在路上轧出两行整齐的印子,月色愈晚,树叶抖水发出ldquo哗啦rdquo声响。这雪,越下越大了。helliphelliphellip一时间,打电话的男人摸不清老纪的话是真是假,正红脸冲另外两个同伙ldquo我特么怎么知道这读书人脑子是怎么想的rdquoldquo我特么怎么知道是真是假rdquo发脾气,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放风的黄毛:ldquo田哥,好像有警车朝这边来了。rdquoldquo我刚刚在那边山头上撒尿,听到声音了helliphelliprdquo几个字一落,偌大的空间死一般静寂。顾沉和纪苒柚又见黄毛风一般跑出,三个男人商量了一阵,拎着刀猩红着眼朝角落走来helliphellip心理学上有个著名的遗忘理论,说的是mdashmdash人在经受重大刺激后,会选择性主动遗忘部分片段,就像想说什么突然说不出来的断层感。纪苒柚曾经深以为然。时至今日,当ldquo顾沉rdquo和ldquo小平头rdquo联系起来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然还记得,哪怕时而清晰,时而朦胧helliphellip她记得那个男人恶狠狠地说要剁掉小平头的手指送给老纪,小平头面无表情地回:ldquo走远一点剁吧,小姑娘不适合看这么血腥的东西。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