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时延换了身T恤休闲裤,两手插在裤兜里。唐漾头顶差一点及他肩膀,她一手握手机,一手被蒋时延牵着揣进他裤兜里。两个年轻人都是外形极好,模样登对。不少同单元的老阿姨认出两人,热情打招呼:“唐漾和这位蒋什么来着,也出来散步哇。”“蒋时延。”唐漾耐心介绍。蒋时延礼貌点头。他的手大而温暖,掌心薄薄的茧子覆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触感清晰。两人走路伴有空气流动,他身上浅淡的木质香混进她的鼻息。天黑尽后,昏黄的路灯铺开光亮。两人每朝前走一步,灯下便是两道幢幢而亲密的影。如果蒋时延没生气,这样轻松的晚间会让人很享受。可现在,唐漾每隔三秒看一眼蒋时延,每一道脚步声都踩着忐忑。两人走至一段幽僻的小路上,其他人的声响被隔绝在竹林外。唐漾停下脚步。蒋时延惯性朝前半步,亦停下来。唐漾仰面,望着男人昧在昏灯下的侧脸,眼神闪了闪,道:“我知道你要来,周默和办公室沟通过,所以我知道魏长秋也要来。我从顶楼下去的时候,你和我只隔了七百多米。”蒋时延垂眸看地面:“嗯。”唐漾:“之前我和甘一鸣关系就不好,然后我在B市学习的时候,他打着庆祝我脱单的名义请全部同事喝下午茶,周行把我叫上去说也就算了,我忍不了他偷奸耍滑翻我电脑,有恃无恐让我删文件,还威胁我说什么蒋家看到我私生活混乱……”唐漾想不通甘一鸣秉性为何可以恶至这般,可他动到自己头上,那自己也只有……蒋时延没出声,唐漾害怕他的沉默,但也认认真真地坦白:“他没碰到我,然后杯子是我自己摔的,头发是我自己弄乱的,衣服是我自己扯的。”蒋时延仍旧无声,唐漾声音也越来越小:“然后衬衫顶上那颗扣子……也是我自己解开的。”从始至终,甘一鸣没料到唐漾这一步,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唐小错交代完全部,蒋审判还是没反应。唐漾被他手掌的温热包裹住,掌心稍稍起了薄汗。安静间,她回忆完全程。“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唐漾顿一下,“不择手段。”她扯了扯唇。“没,”蒋时延握她的手慢慢收拢,“当时那样的情况,你做的是最好选择,也是最优选择。”唐漾做了一盘博弈。她和蒋时延相识多年,有着彻底的默契和信任。她在蒋时延站队的前提下,赌的是魏长秋的脸面和周自省的底线。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她和汇商撕破脸皮,另寻出路。而最好的结果,如下午一样,借刀制人,釜底抽薪。甘一鸣的倚仗是魏长秋,将甘一鸣连足拔起、灭他根基的,也是魏长秋。和蒋时延最初安排一休做倩倩营销的思路完全契合。“可你在生气?”唐漾偏头看他,挠了挠他的手心。蒋时延呼吸紊乱,随后:“没有。”唐漾笃定:“你真的在生气。”蒋时延否认:“没有。”唐漾不依不挠:“你就是在生气——”“你别问了。”蒋时延语气加重,面色变得难看。这下,唐漾安心了。她不仅不怕,反而更大声地质问:“可你整整一下午都没和我好好说话!你以为我没长眼睛没长耳朵是小聋瞎不知道?你明明就在生气还一直说没生气。”蒋时延微抬着下巴,眼睫半敛,喉结滑动。唐漾一想到自己怎么卖乖都没哄好,登时委屈:“你自己都说了是最优选择,我也是知道你要来才敢乱来,你怎么就生气了!你到底为什么生气——”“求您别问了好不好!行不行!么么哒!”蒋时延每个字都切齿而出,脸色黑如布云。唐漾也来了脾气:“话都不准人说,牛逼牛逼,你明明就是在生气——”“我当然生气,我为什么不生气?!”蒋时延从下午憋到现在,一肚子火气“嘭”地炸开,“劳资气汇商都是些什么瘠薄玩意儿什么瘠薄狗人什么瘠薄破事儿,可我又不能说唐漾你辞职吧我养你我养你我养你!特么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剧。”蒋时延越说越来气:“劳资恨不得冲上去把甘一鸣嘴皮掀到后脑勺攥着他头发把他一下一下朝垃圾桶里磕,可我特么还要端着形象满脸温和淡定叫他您您您您满意了吧!!”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唐漾听着他嘴里“满脸温和淡定”,想着他下午冻得和冰窟窿一样的气场,“温和淡定”怕是不愿意背这个锅?唐漾心下发笑,两手却是握着蒋时延的腕,睁着眼睛不敢相信:“你凶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