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便是闲置也不赁于这些腌臜人。rdquo何秀才一想起陈大家说的话，胸中一股浊气。阿圆虽不是他亲生，却早已记入何家族谱，郑大家竟说阿圆是父不知母不详的孤儿，这是当他死的？ldquo何公与这些小人生什么气？rdquo卢继道，ldquo没得气坏了身体让阿圆担心。rdquo何秀才叹气：ldquo这些腌臜人侮辱起人来真令我恨不得立时将他们打杀出去，将阿圆许给这种无赖子无异毁她一生。rdquoldquo何公一片慈父心肠。rdquo卢继轻声道，ldquo只是阿圆的婚事到底难办。rdquoldquo阿圆是个犟脾气。rdquo何秀才又是心酸又是感动，ldquo我这个老父拿她半点办法也无。rdquoldquo阿圆亦是为何公着想。rdquo卢继道，ldquo女儿一旦嫁人，便是别姓人家，又有多少婆家情愿儿媳为娘家过多操心劳力？回趟娘家也得家婆夫君点头答允，半点不由己身，阿圆也是因此不愿抛父嫁人。何公眼下康健，他日若有个万一呢？身边起居无人照料，连递个消息都难，让阿圆怎么放心。rdquo何秀才摇头：ldquo阿圆年幼不知利害，怎能因行将就木的老父耽误终身大事？世道于女子本就艰难，她一无兄弟姊妹帮衬，二无良人依靠，将来如何安身立命？我纵是死了，也不得安心。rdquo卢继摸摸鼠须，沉呤片刻：ldquo何公若是信得过卢某，不如卢某来保一桩媒。rdquo何秀才一怔，问：ldquo不知是哪家儿郎？rdquoldquo这人何公就是不识，也应听过几耳朵。rdquo卢继道，ldquo我说的不是别人，就是县里的都头沈拓。rdquo何秀才想了想：ldquo倒是知道一二。rdquo又皱眉道，ldquo衙役办的虽是公差，却只是吏役，不是正经官府中人，有良有贱。来做衙役无非两种：一是征来服役的，二是当地豪强刺头，这个沈都头是因何做衙役？rdquo卢继轻咳一声：ldquo这个沈大郎良民一个，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幼时爱耍枪弄棒，有身极俊的功夫。rdquo见何秀才眉头紧锁，忙又道，ldquo何公不若听我把他好与不好之处与何公细说清楚？rdquo恰时何栖用荤油炒了一盘豆芽并一攒盒的干果送上来佐酒，卢继知道何家的婚事何小娘子自己不肯点头便成不了事，于是笑道：ldquo阿圆是个心中有成算的，不妨坐下来一块听听。rdquo何秀才本想拒绝，但因卢继开口，倒也不好多说什么。何栖一惯低眉垂眼，黑鸦鸦的头发，梳了个垂鬟分肖髻，额发厚长，硬生生地挡了半边脸。卢继往常也不曾细细地看过她，这么精心一打量，心里倒有几分疑惑，先前只觉阿圆皮肤黑黄、样貌普通，谁知眉眼五官形状竟十分秀致。本欲再看几眼，见何秀才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模样，只得哈哈几声作罢。倒是何栖用手掩嘴轻笑了一下。何秀才瞪着卢继：ldquo继兄还是说说那个沈大郎的情况。rdquoldquo哈哈，是是是。rdquo卢继忙收回心神，清了清嗓子道，ldquo这个沈大郎就是桃溪本地人士，现年也不过十九岁，很有几分侠气，交游广阔，重情重诺，言出必行，当得起一诺千金四字。两家若成事，他自会奉养何公，以他重诺的脾性，何公身前身后两事无忧，这为其一；其二，他武艺了得，又做了县里的都头，平日做的便是巡逻治安的差使，既在街市上有威信，亦在桃溪明府跟前有脸面，将来明府调任若是有心举荐，未必没有前途；这其三，沈家虽说父亡母嫁，家中无老人帮扶照料，反之亦无公婆讨好伺候，过去便可当家作主，是难得清静的日子。沈父生前做过衙门师爷，心有谋算，也置下了一进宽敞的宅院，东郊几亩山林，家中虽不富贵，倒也无忧。rdquo何秀才微一沉吟：ldquo那继兄再说说不好之处。rdquoldquo这不好之处也有三。rdquo卢继道，ldquo一便是沈母，她虽别嫁，可血脉亲缘如何切割得断？沈父去世时，沈大郎不过十四岁，沈二郎将将五岁，长子尚未成年，幼子不过垂髫。沈母却能狠心卷了家中细软声称是自个的嫁妆嫁于东街的货郎，可见其心性凉薄狠毒。这沈母在李货郎将中生活安稳倒也罢，若是生变，怕还是要来纠缠沈家二子。二则是沈二郎，当初沈师爷令幼子念书，只当能写能算，将来做个账房管事，生活自有着落，取个大名还叫沈计。岂知沈二郎机敏好学，举一反三，沈师爷又惊又喜，心中生出一股豪气，盘算着以二子的资质，将来蟾宫折桂、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也非无望之事。这执念一生至死也放不下，死前仍握着长子的手，让他不要断了次子的学业，沈大郎岂有不应的？沈父去后，沈母又抛子另嫁，家中的出息，大半倒供了沈二郎读书。何公是读书人，自是深知读书不易啊，笔墨纸砚，束修书籍，若学有所成，考试时差途旅费能省俭得哪个？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