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束仁又气又笑，他既爱红又爱绿，去了梅边又宿柳畔，对自己的正经娘子却也不会薄待。二人少年夫妻，牛束仁有财有貌、知情识趣，算得潘驴邓小闲，牛二娘子嘴上怪嗔, 喝喝干醋, 若真出了事, 还不跟摘了心肝似的。ldquo你正经把事说透，须眉男子藏头露尾，扭扭捏捏的，没得让人恶心无趣。rdquo牛二娘子轻嗤一声，ldquo午间听闻河里出了浮尸，我看你唬得白了脸，便知你心头有鬼。沈都头那边的礼，送得突然，他自要疑你另有他求，偏你自家一口咬定他会疑你与女尸有关，这可不是不打自招？rdquo牛束仁顿足，离座一揖到底，戏言道：ldquo再没想竟娶了个女诸葛回来。rdquoldquo我不及你，只嫁了个冤家。rdquo牛二娘子横眼，ldquo他日人老珠黄，不知要被弃到哪个柴房，连领席子都没有。rdquo牛束仁连忙赌咒发誓：他日若有此等断情负义之举，管教自己天打雷劈。牛二娘子笑：ldquo你也少在那装模样，我是个不信鬼神的，天底下负心薄幸的男儿何其多，哪个没起过誓剖过心？也没见天爷真打下雷闪将他劈死。rdquo催道，ldquo你倒是快把事说清楚，我虽是妇道人家，不比你在外行走有见识，不过，多个人也多个主意。rdquo牛束仁默了片刻，方低声道：ldquo我猜疑那个女尸是苟大伯的一个妾。rdquo牛二娘子推他，怒道：ldquo你这人好生不爽快，要说不说的，别人说一句留一句，你说一句倒要留个十句。就算死的确实是苟家的妾，与你有半分的相干？你倒在那吓得跟只慌脚猫似的。rdquo牛束仁险些被推下榻，一头栽倒，他非但不生气还给牛二娘子陪礼：ldquo娘子听我细说，那个妾与我还有几分瓜葛helliphelliprdquo见牛二娘子睨他，堆起笑，ldquo你莫要误会，实不是我送的。rdquo牛二娘子咬牙：ldquo我自是知道不是你送的，你见了色好的，只往房里拉，哪会往门外撵的。rdquo牛束仁笑：ldquo好好的，又要生气。rdquo将当初在街市调笑一个卖花女，又遭沈拓出手相护的事说了一遍。ldquo季明府刚刚到任，手边无可用之人，他见沈大郎正义有勇，遂将他辟去当巡街都头。我罚银失了颜面 ，卖花女得训斥羞躁了脸。再没想到，后来竟在苟家撞见她，因识得，难免就留心些。rdquo牛二娘子皱紧了眉：ldquo我是不爱与苟家来往的，他们家乱得很，乌烟瘴气，苟娘子又好强尖刻。上次在他家坐下不到盏茶的功夫，便拿簪子戳得一个刚留头的小厮满脸血，怪吓人的。rdquo牛束仁道：ldquo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倒是天生的一对。rdquo悄声道，ldquo苟大伯掏空了身子，房中之事全赖红药相助。他好颜面，对此忌讳得很，对外装得好脾性，在家只拿妾侍通房出气，一个不好，便将人打得半死。前几日我去苟家寻他吃酒，正好撞见他亲信指挥着旧仆拿席子卷了什么事物，偷偷摸摸从角门出去。当时也没留心，吃酒时，往常那个卖花女会来温酒布菜，那日换了一人，我便随口问了一句。谁知苟大伯答得甚是奇怪，道：回娘家数日未归，说不得与什么少年郎君跑了。旁边为我们布菜的通房听了这话，却失手打翻了酒杯，骇得色变讨饶。我那日只过一耳朵，哪会在意？今日河里出现浮尸，才往这上头想。rdquo牛二娘子听得花容失色，直抓了牛二郎的手：ldquo我平日只看不惯他们家的行事，再没想到他家竟到了这般地步。rdquo然后又问，ldquo夫君可有什么打算？可是想为苟家遮掩？rdquo牛二郎叹气：ldquo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与苟家的交情helliphelliprdquoldquo夫君说这话也不脸红。rdquo牛二娘子讥笑出声，ldquo什么交情？银子的交情？不过利益往来。 rdquoldquo娘子虽然聪慧，只这节却不懂。我们牛家与苟家、朱家向来同气同声，连成一片，互通有无。与他们二家相比，咱们家这些年经营得当，看似强于他们，实则底气不足。苟家也有门道，识得州府的通判，说不好这事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rdquo牛二娘子见他又哀声叹气上了，鄙夷：ldquo夫君真是烂如软泥，摇摆不定，不似大丈夫。rdquo道，ldquo夫君可愿听我一言？rdquoldquo娘子只管讲来。rdquoldquo夫君不是想依附明府？这可不是天赐的良机？rdquo牛二娘子掩唇低语，ldquo一来夫君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二来将事与明府交个底，当是投诚。人命大案，岂是小事？苟家与通判不过黄白之物铺出的交情，不过给些方便，哪个会为他沾上一手的腥气，反误了自家的前程？我听闻明府是个青天，此案落在他手上，少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查个究竟；他又是高门贵子，身有依仗，可会给我们这些乡野粗户脸面？胳膊再粗能扭过大腿去？既如此，苟家早晚要经此一遭，届时，夫君再歪倒明府那面，可得不了半点的好。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