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据虽小道灵通，这些积年往事倒不曾细究，因此追问道：ldquo卢大哥，那苟老那些兄弟知交呢？苟家来往，未见破户贫门。rdquo卢继笑，拿手拍拍陈据的胸膛：ldquo既是生死兄弟，自然是我生你死，莫非还与你同富贵？我着绫罗，你无完衣，与你往来，岂不失我的体面？rdquo陈据一愣，气道：ldquo卢大哥尽说顽话。rdquo煨得透烂的猪头，炙烤喷香的烧骨秃，蒸得细嫩活鱼，拼盘腊肉，再兼各色小菜：香菌、笋干、醋姜。何栖只出来略见了一见，叉了个福礼，避入室内与阿娣一同忙碌厨下活计，并不在前头待客。即便如此，这些个闲帮也是各个大赞ldquo都头好福气rdquoldquo都头娶得娇娘rdquoldquo都头几世修得善果rdquo。沈拓笑：ldquo请你们自是吃酒，却不是嚼舌根的，再多言，自己领了罚。rdquo曹二只将一坛往桌上一顿道，护道：ldquo你们几个泼才，吃酒便吃酒，再拿我侄媳说嘴，我曹二第一个便不干休。rdquo陈据几人连忙讨饶，纷纷起身倒酒认罚。曹大曹三卢继与何秀才坐了一桌，几人吃得斯文，陈据过来敬酒，一碗饮毕，又勾起先前的话头：ldquo卢大哥，你路上道苟老年轻时交的闲汉酒友，后来是如何散的？rdquo卢继指他笑：ldquo陈年旧事，你倒记着了。rdquo见众人都好奇，便连何秀才都放下了酒杯，叹道，ldquo如何散的？苟老吞了施家家产，衣锦还乡，他那帮酒肉之交闻得音信，自然也想沾些香气得些好处。苟老是个辣手无情的，只令护院把人打将出去，又报官声称有人上门讹诈。rdquo沈拓冷笑：ldquo他们家从上到下，倒是烂得齐整。rdquo第68章卢继啜饮一口, 道：ldquo这些个富户豪绅, 发迹得快, 败落得也快, rdquo何秀才忆起往事，感慨道：ldquo既不修身, 亦不修德，又不拘束族中子弟, 数来都是劣迹斑斑之辈, 既不识礼节，又不知荣辱, 人与兽类同, 何谈百年家族？rdquo沈拓道：ldquo苟家昨晚分了家，将苟二除了族。rdquo他讥笑，ldquo却不是为着苟二丧尽天良，只是嫌多个分食罢了。rdquo卢继笑道：ldquo大郎你是不听墙角口舌的, 不知苟家子弟里, 有出息的不过两人，便是苟二苟三，再小一辈，眼下还看不大出来。苟二打理着族中产业, 焉能只为族中做嫁, 暗地里必少不了计算搜刮。这些个活人, 又蠢又贪，怕是算不过苟二这个死人。rdquo沈拓皱眉道：ldquo苟三的确与别个不同。rdquo卢继拍手笑道：ldquo苟家一干蠢货, 与他翻了脸，舍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招了只窝里的狼，他日少不得要扯下苟家一块肉来。rdquo何秀才道：ldquo苟二暴戾恣睢，苟三怕不是善与之辈。rdquo曹大笑道：ldquo亲家公不知，那日在家中铺子里，苟五百般折辱，苟三只忍气吞声，只那眼神浸了毒似的，看得人后脖根发凉。rdquo陈据又挨凑过来：ldquo苟二的灵堂都除了，苟三也不知把他兄长葬去了何地，怪得狠，也没见他去寻坟地，也不见另设白事。曹铺主，他可有另买棺材？rdquo曹大一愣，道：ldquo桃溪又不止曹家一家的棺材铺，他许是去了别家。rdquo陈据涎着脸笑了：ldquo别家哪比得上曹家棺材铺，这事还是蹊跷。rdquo沈拓道：ldquo只休管他，他若是犯事，难逃昭昭天理，他若只找苟家的麻烦，不过恶犬相争，倒与我们无关。rdquo卢继和何秀才同时点头：ldquo有理，饭后闲谈，不值得挂心费神。rdquo沈拓话虽如此，心中却在惊疑：苟三偏隘，有妻有子，又分得了产业，应不至于气急败坏，拼个你死我活。只是，苟二尸身失踪，却也不好轻忽，此事需报与明府知道，以免事出没个防备。他又吃了几杯酒，众人高兴胡扯了闲篇，沈拓让施翎过来陪客，自己告了罪到衙门一趟。曹大笑道：ldquo大郎有事自去，我们自己吃酒。rdquo沈拓笑道：ldquo片刻即转，叔伯自便。rdquo他牵了马一路风驰电掣，片刻的功夫到了县衙，见了季蔚琇，揖礼将事告之。季蔚琇听了笑道：ldquo都头有心了，岁节日近，确不好再生枝节。不过，都头若是早来三刻，少不得要撞上苟三。rdquo沈拓吃惊道：ldquo他来衙中何事？可有惊扰到明府？rdquo季蔚琇笑得开怀：ldquo苟三倒是个人物。rdquo他似是心情极佳，让季长随温酒上来，道，ldquo他委实识趣，苟二在时，他竟是不显。rdquo沈拓接了酒，见季蔚琇恨不得去庆贺一番的模样，问道：ldquo苟三做了何事合了明府的心意。rdquo季蔚琇抚掌道：ldquo他今日前来，将苟家所分家产俱捐赠出来以作修桥铺路，道是只求为兄长换得几分阴功阴德，少受狱火灼烤之苦。rdquo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