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七道：ldquo蟹倒罢，一嘴的壳，肉是难得，想来李老二家中阔绰。rdquo懒汉咕咕直笑，肚子一起一伏，鄙夷道：ldquo屁个阔绰，你往村中转上一圈，看哪户破房草顶便是李老二家，鸡笼子似得住了十几口人，一伸胳膊就能打到别个的头，刮了米缸也刮不出二两的米来，饶是如此，年前生得一个小郎君倒似得了金元宝，能不能养活还两知。rdquo歪七一听，心下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还道要耗些口舌才能打听到阿娣家的事，谁知竟是送到了跟前，好奇道：ldquo真个如此，竟还能吃肉？ 许是在哪发了财，也不知是什么营生helliphelliprdquo懒汉笑起来，扫他一眼：ldquo收鸡毛的，可有了婚配？rdquo歪七拍拍衣摆，苦笑：ldquo掏了祖坟都寻摸不出一贯钱为，哪来的婚配？rdquo懒汉唉气：ldquo便是有钱，你生得好似癞痢鬼，娶了婆娘也养不出好看的女娘来。rdquo他摇头晃脸，ldquo李老二生得一窝小娘子，虽养得细仃仃一个个好似要饭的乞儿，生得却是平头正脸，卖得好价钱。rdquoldquo卖helliphellip卖女？rdquo歪七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懒汉不解看他：ldquo没这么多米粮养，不卖掉，莫非溺死？又不是将将生下的，猫崽大小，往水里老坟里一丢，事了另行投胎。李老二家倒不行这等恶事，年前卖掉一个女儿，年后又卖了一个，得的银钱将小儿养得细肉嫩皮的。这些时日，许是银钱用尽了，又动了卖女的心思，胡刁婆成日黄鼠狼似得在那打转，黄叽叽的两只眼，只差没伸个尖嘴出来。rdquo歪七吃惊：ldquo胡刁婆？可是胡四娘？rdquo懒汉笑道：ldquo可不就她，西家走，东家串，专门挑三窝四，使人卖女，拉纤保媒。别家做媒都说去做正头娘子，只她说媒专说去做妾的，名儿最臭，买卖最旺，死后也不怕拔舌下油锅。rdquo又看歪七，ldquo老哥也识得她？rdquo歪七道：ldquo怎不知她？大名鼎鼎的人物。只是，知晓她的人都知她不安好心，不要她做媒。rdquo懒汉咕咕直乐，又问歪七要了个枣，道：ldquo谁管好不好心，世间最真的便是一串串的铜板，有银到手便是真。rdquo歪七道：ldquo也不怕将他们女儿说去污水沟里去？rdquo懒汉不以为然：ldquo卖都卖了，管她好赖，全当是嫁女，泼水出了门，管她的死活。rdquo歪七心里估了大概，起身拍拍泥，道：ldquo唉哟，本只想歇歇脚，谁知哥哥说话有趣，竟是听住了，倒误了时辰，归家日头都要落山了。rdquo他边说边急着去挑担子，担子太轻，起得猛了些，差点了摔了个趔趄。懒汉看他险些摔倒，觉得有趣，躺那指着他哈哈大笑，拍手道：ldquo生得似个推磨的鬼，平地也摔跤 。rdquo歪七也不生气，道：ldquo爹娘生下便是这般模样，没法挑去。rdquo懒汉听了，更加得了趣，只躺那笑得喘不上气来。歪七既知胡四娘，离了李石村回了桃溪另行打听，心道：这臭婆娘专坏好人家的女娘，去岁苟家案，便有她的份，险些挨了板子，消停了许久。如今风平浪静，她又出来招摇，不知又从哪接了黑心的买卖，将好好的女娘往泥坑里填。回了自家的地头，歪七喊了在街上卖鲜果，问他道：ldquo你可知胡四娘最近为谁做媒？rdquo卖鲜果的啐了一口，道：ldquo哥哥怎问起她来？我还真个知晓。你道是哪个？就那个侯郎中。rdquo歪七吃惊：ldquo他病歪歪的还要纳妾？那寸肉能用？rdquo他说得粗鄙，卖鲜果不过十多岁的年纪，涨红了脸，抱着果篮ldquo呸 rdquo了一声：ldquo总比你个歪七好。rdquo歪七笑起来：ldquo我只头歪，他是那话歪，哪里比我好？rdquo卖鲜果的也笑：ldquo哥哥再胡缠，我不与你说了。rdquo歪七讨饶：ldquo是哥哥混帐，你说你说。rdquo卖鲜果的便道：ldquo侯郎中与人抢花娘被打了，好死不死地拿好汤药吊了回来。只他是个贼心不死的，走路还摇摆呢，又跑狭斜厮混，也不知吃了什么助兴的药，口吐白沫被抬了出来，后来就成了蔫瓜条。侯老娘心疼得日哭夜哭，求神拜佛。也不知被哪个骗子给哄了，说要再纳一房，冲个喜，包管百病皆消。有点良心的哪个肯与他家说媒？侯郎中一截空心树、皮都要烂了，几时死了都不知晓，又不中用，火坑一个，进了他家，骨头渣都存不下。rdquo歪七蹲在那冷笑：ldquo别个不接，胡四娘定是颠颠地上门搅事。rdquo卖鲜果的道：ldquo胡四娘这等脏心烂肺的，眼里只见钱，哪管好坏良心，良心有价，早卖了换做铜钱了。rdquo歪七听了，心道：都头家的小丫头定是八字与侯郎中相合，她阿娘便想把女儿赚回去，再发一笔财。真是一群恶狗见了肉骨头，骨头缝里都要舔出肉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