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栖妆前揽镜，叹息道：ldquo花落才结子，生子后蓬头垢面不理钗环，因为小儿无赖，立在院前脚蹬门槛叉腰与邻妇对骂，唾沫横飞，哭天抢地。rdquo阿娣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道：ldquo也只娘子这般埋汰自己，我看娘子比先前富态好看。rdquo何栖瞪了瞪眼，更加郁闷，感叹道：ldquo腕肥钏窄，再兼小心眼，若是穿金戴银，便是仗势欺人的富商妇。rdquo阿娣再忍不住，笑得直抖，差点扯了何栖的头发。何栖斥道：ldquo你这丫头粗笨，又无礼，白费米粮，乱棍打你出去。rdquo阿娣连忙求饶：ldquo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子饶我则个，下次再也不敢了。rdquo何栖叹道：ldquo算了，家中还不曾买膀大腰圆的壮妇，先记下，日后再与你算账。rdquo阿娣撑不住笑出声，重又拿梳子为何栖梳发髻，何栖恹恹道：ldquo随意挽个髻，也不要花粉，这几日懒怠，手脚没劲。rdquo阿娣担心问道：ldquo那娘子可有想吃的，想玩的？rdquo何栖只嫌热，道：ldquo你身上还穿着春衫，我换了夏裳，还是热得扎身，爬了毛刺一般。rdquo阿娣唬得连连摇手：ldquo卢娘子吩咐，不让娘子吃冰，上回还骂了郎主一顿呢。rdquo因何栖嫌热，饭食厌倦，夜间睡醒忽想要吃冰凉之物，沈拓本是个唯妻命是从的，手上又有钱，隔日便要去街集买冰，出门与来看何栖的卢娘子撞个对脸。卢娘子打发两个小儿采了好些野葱，洗了一把与何栖送来，见沈拓来脚步匆匆，笑问道：ldquo大郎大清早去哪处？rdquo沈拓答道：ldquo阿圆嫌天热，想吃冰凉的，我去街上买些冰来。rdquo卢娘子直斥：ldquo你们一个发令一个听令，只管胡来，怀着身孕怎好吃这些冰寒的？家中也备着鲜果，拿水浸了，哪没有凉意？rdquo沈拓被骂得灰头土脸，只好蔫头搭脑返回，何栖正等在那盼着吃冰呢，说要寻些酸酪果碎当浇头，一时也没瞧见沈拓冲她飞眼色，喜道：ldquo这般快便买了冰？rdquo卢娘子将小葱交给烧火仆妇，瞪她道：ldquo娘了怀着身孕，一点也不忌着口，这回得巧撞了我，还不知怎么闯祸。rdquo又拎过阿娣道，ldquo你这个丫头是你娘子身边的得心人，替我看顾着你家娘子，不叫她胡闹，她要是使性吃起冰来，你来回我，我教训她。rdquo何栖藏在沈拓身后不敢吱声，悄悄伸手掐了一把沈拓，悄悄问：ldquo大郎怎这般不趁巧撞着卢姨。rdquo卢娘子看她不思反省，怒道：ldquo你二人只管打眉眼官司，这事不好随你性。rdquo又对沈拓道，ldquo爱之由之反害之，你别没个主意听她的调派。rdquo沈拓笑道：ldquo听卢嫂嫂的吩咐。rdquo何栖过来抱着卢娘子的胳膊道：ldquo卢姨布下天罗地网，一屋的耳目，我哪敢再胡闹。rdquo卢娘子笑点着她额头：ldquo快要做阿娘了呢，还这般小儿心性。rdquo沈拓在旁道：ldquo等得今年冬至，请人挖个冰窑，苍清山山顶有汪山泉，结得好冰，取了来藏在窖中，阿圆等得来年就可以拿来冰果子。rdquo卢娘子听后直摇头，道：ldquo苍清山几里地开外，山又高，为着取冰倒费这些车马功夫，上山下水的。rdquo她嘴上说得埋怨之语，细品却是颇为得意。才多少时日，沈家便起了，何栖刚嫁时，卢娘子夜间常忧何栖操持苦劳，家中清贫，又有小叔叔抚养，将来养儿养女，衣裳饭食便能压断脊梁、磨秃十指。拉着何栖绵软的手，笑道：ldquo娘子再忍忍，再养一旬瓜熟蒂落，你再随性淘弄吃食。rdquo何栖被哄得羞惭，老实认错，沈拓心疼，搜罗了县里各色玩物吃食为何栖解闷，实在没什么稀罕的，又托方娘子在宜州寻些精巧之物来。方娘子本就挂心何栖，在码头见着新鲜瓜果将买好些回来，蒲陶、杏、李、瓜、桃不一而足，转得头晕，将千桃寺寄去的桃子给买了回来。方娘子笑与何栖道：ldquo回船只看竹筐眼熟，垫得好厚实的桃叶，方八抓着头追我身后直问：船上怎还剩得一筐鲜桃，那些个僧人怎落了一筐？rdquo方娘子这才知晓左手过右手，画了个大圆。何栖直笑，道：ldquo阿娣吃了桃，兴冲冲跑来与我道：娘子，外处的桃子就是不同，比千桃寺还多甜汁。rdquo二人一时大笑。方娘子摸摸何栖的肚子，啧舌道：ldquo不过几日，大了好些，倒是吓人。rdquo何栖垂眸笑道：ldquo最近贪嘴，晨间梳妆险些不识得自己。rdquo自她有了胎动，沈拓睡前醒后便要贴在她身上听响动，状似憨傻。沈计与施翎两个更是可笑，这二人原本听闻何栖有了身孕，俱是百般期待，一个盼着得个侄儿，一个盼着得个侄女。等得何栖肚子渐鼓，二人似是见了什么惊悚之事，生怕擦了碰了何栖，说话都是屏气小声，如临大敌。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