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发愣的二十多个护卫这才回神,纷纷拔刀出鞘。宁朝阳踩着绳结缓缓直起身,露出后方一片黑沉沉的铠甲。锵嚓锵嚓。五十余的城防精卫列阵而来,其疾如风,动如雷霆,眨眼就到了永定坊前。“大人。”为首的在她身侧拱手。宁朝阳点头。再看对面的护卫,出鞘的刀登时都收了回去。“你!”赵郎将犹不服气,“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不信这皇城门前、天子脚下,竟没有半点公道可言!”“公道?”宁朝阳敛袍半蹲下来,似笑非笑地点头,“好,现在我们来讲公道。”“张永安在禁内侍奉多年,不思忠君之事,却拉帮结派,妄图遮蔽圣人耳目,该当何罪?”“他擅往御赐之物中下毒,谋害朝臣,又该当何罪?”赵郎将皱眉:“少跟我说这些,他是皇亲,岂该被你关在死牢里用刑?”“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他算什么东西?”气愤不平,赵郎将怒道:“他肯赔命来杀你这恶臣,在我看来倒是忠孝仁义俱全,倒是你,领仁君之俸,却堕做他人鹰爪,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你才该被关进死牢!”失了耐心,宁朝阳冷脸起身,朝后头的城防精卫微微颔首。精卫会意,黑沉沉的铠甲顿时越过她涌了上去。“放开我,我是圣上亲封的中郎将,你们岂敢拖拽!”“放开——”挣扎和叫嚣声由近渐远,慢慢地就都听不见了。永定坊前重新恢复了平静。宁朝阳拂袖,正打算走,却突然听得一个声音道:“宁大人这般行事,未免太过霸道。”眉心微皱,她停下了脚步。沈晏明穿着常服站在人群之中,温文儒雅,满眼叹息。他道:“昔扁鹊见蔡桓公,四劝不得纳也全身而退,如今中郎将不过才开一次口,大人竟就将人拖拽了去。此事真告去御前,大人恐怕也不占理。”御街上起了风,拂起她朱红的官袍。袍角翻飞,和着街边店前的旗帜一起猎猎作响。第10章 香甜的药风拂过一缕青丝,轻轻飞过她的眼梢。宁朝阳没回头,只拢袖负手问:“沈御医打算去告我?”“没有。”他慢慢走过来,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住,“在下不过是觉得既有理可讲,就不必恃强凌弱。”朝阳冷笑了一声。她捏着拳头道:“他欺负人的时候你不出来,我欺负回去你倒是有话说。”今日这场面,谁弱一分谁就是被拖拽走的那个,她只不过是学着赵郎将的作风行事,他不去责问世风为何如此,倒只责问她为何要如此。真是荒谬。沈晏明一怔,回头又看了看地上挣扎的痕迹。他来的时候只看见她对赵郎将等人动手的场面,对前头发生的事并不知晓。张口想解释,面前这人却拂袖上了车,车帘一落,就什么也看不见了。马车骨碌碌地往回走。程又雪缩在车厢里,瑟瑟发抖。“宁大人。”她哭丧着脸道,“是我不中用,你别生气。”宁朝阳觉得好笑:“你哪只眼睛看我在生气。”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啊!她咽了口唾沫,努力解释:“今日各位大人都出去忙了,只剩了我守在这里,我身上没令牌,没法调遣城防……”“程大人。”宁朝阳打断她,“问罪是殿下的事,你不必在这里跟我解释。”程又雪哽住。她是凤翎阁里胆子最小的一个,在赵郎将面前还能撑一ᴶˢᴳᴮᴮ撑,可面对宁大人这张脸,她实在顶不住,嘴角一扁就哭了出来:“宁大人,对不起。”宁朝阳:?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在这一串眼泪里变得更糟。她恹恹地问:“在你眼里,我是个恶鬼不成?”不是。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程又雪觉得自己很喜欢宁大人,喜欢她无惧无畏,不管什么都能做到最好。也喜欢她武功高强,每回都护在自己跟前。可是,可是。看着她那森冷可怖的眼神,程又雪一边哭一边发抖。真的很吓人啊。马车骤然在路口停住。“下车。”宁朝阳道。如获大赦,程又雪连连与她行礼,然后拢起官袍扭头就跑。——朝夕相处的女官尚且怕她如此。宁朝阳倚在车上冷冷地想,那可能当真是她行事有问题吧。沈晏明那个人,说要挑衅她,那自是不会的,可要说他是真心劝诫,她也觉得不应该。可能就是想膈应她一番。她脾气差,做事霸道不讲理,恃强凌弱以权压人,她知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