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口腔里化开,简言难受地皱着眉头。额头上沁出薄汗,他的舌尖轻轻地往外探,下意识地裹住少年即将要撤离的指尖,像是裹着蜜糖,以此达到减轻苦涩的目的。裴缺微微怔楞,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他的手指便在一片柔软中沦陷。他失神般地眨眼,随后醒过神指尖轻压,在温热的口腔中按住胡搅蛮缠的舌头。少年哑着声音,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也在发烧,烧得不轻。“哥哥,张嘴。”裴缺抽出手,手指上残留着盈盈水光。他只是短短地看了一眼,没给自己留有太多的思考时间,甚至像是逃离地狱般地抽出纸巾,将手指来回反复的擦拭,最后去水龙头下洗去触感。裴缺站在窗口,站了许久,直到凉风吹灭他脑子里的不堪,他才转身回房间。退烧药在缓慢的生效。裴缺又用白酒沾着纸巾擦拭简言的身体,物理降温也有效果,他轻轻地擦过男人的耳后,男人的脖子,男人的腋下。这些都是十分缓慢进展的,裴缺认真专注地做,目光不敢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超过三秒钟,他会十分克制地收回视线,然后继续下一个动作。当然了,这是在简言没有拽着他之前。简言在做梦,梦里都是光怪陆离,漆黑一片的空间里,脚被藤蔓缠着,往地底下拖沉。简言下意识地要抓住什么东西,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然后他抬手,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抓住了裴缺。少年弯腰,被迫靠近他,白炽灯晃眼,他近得能看见简言脸颊上细微可爱的绒毛。他们的呼吸在夜晚里,似乎也在彼此纠缠,彼此沦落。这些都发生在三秒之内。裴缺没有生病,不应该被一个病人桎梏住。但他还是弯腰凑近了。裴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下移,落在那张薄薄的嘴唇上。他此时无比的清醒知道,只要他微微靠近那么一点点,他们就真的在这无人知晓的黑夜里迈出人伦的一步。可发烧糊涂的人不是他,所以没人向前一步。哥哥不会,而他不敢。简言也只是抓着他的衣角,然后身体不支便松开了手,又歪着头沉沉地睡过去了。让人恐慌又期待的气氛来得快,去得也快。裴缺的身子在原地僵直着,好半响才直起腰。他绷着神经,用温热的白酒擦拭了简言的身体,而后给简言的衣服一颗颗地扣上扣子。卧室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裴缺最后量一次体温,是在凌晨四点,体温降到了三十七度。他抱着被子,打地铺睡在门口。直到天蒙蒙亮,才真正地睡过去。……简言一觉醒过来,恍然以为自己睡了数百年,浑身酸软无力。他下床时差点一脚踩空跪在地上。好在裴缺捧着药,手疾眼快地扶住他。他把药放在床头,转身将简言按回床上:“哥哥,你才刚退烧,不要走动。”裴缺拿枕头放在简言的背后,简言依从地靠在枕上。“你这没睡好吧。”简言的目光落在少年的眼底乌青上,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我以为睡一觉就好了。”裴缺把药放进简言的掌心里,无奈道:“先喝药。”“锅里温了粥,我去给你盛一点,你垫垫肚子。”说完,他绷着一张脸:“哥哥,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你知道自己昨晚有多严重了,我都准备叫救护车了。”简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没……没这么严重吧。”裴缺脸一垮:“哥哥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简言将杯里的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直冲天灵盖,难喝得让他差点吐。他咳了一声,裴缺立马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轻轻地拍抚他的背,给他顺气:“好点了吗?”简言的身子滑溜下来,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道:“让我去死吧。”他双目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像砧板上的鱼。裴缺忍俊不禁,“哥哥不许说胡话。”简言现在有点冷,他把被子裹在身上,裹得像个蚕蛹:“今天周四,你不去上学?”裴缺扯了扯他的被子,简言立马瞪他一眼:“不要扯我被子。”裴缺收回手,委屈巴巴道:“你生病,我哪还有心思去上学呀?”“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也该换我照顾你了。”他保证:“放心吧,一天的课程落下也没关系。”简言:“那就好,不过学业上的事也不能懈怠。”他兴致冲冲:“家里还有一面墙等着被你的奖状填满呢。”被子罩在他的头上,他一边说话就会一边点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