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要咖啡吗?”高烨很热情,殷天摇头拒绝后,他继续坚持,“不麻烦,咖啡机还没停呢。”殷天随着他脚步来到厨房,倚着门口看到了那本《善恶的彼岸》,吐口而出,“出于爱所做的事情,总是发生在善恶的彼岸。”高烨笑了,颇为惊喜地看她一眼,随即打了两个喷嚏。咖啡机轰轰运作,高烨抬手示歉,“不好意思,我有鼻炎。”殷天接过意式浓缩,打量着客厅,文玩满目,溢满着岁月的芳华。电视里放着黑白电影《愤怒的公牛》。这是个怀旧的男人。“你怎么知道13层的张女士是芭蕾舞演员?”“我看过她演出。”“认识?”高烨点头,“认识,不熟,她是跳白天鹅的,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眼神其实很凌厉。有一次我陪朋友去看,黑天鹅的AB角都没法上场,最后让她顶替,那天晚上的掌声格外热烈,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为黑天鹅而生。”殷天漫不经心地听着,踮了踮脚,突然俯身用手掌触摸着地毯,“新买的?”“对。”“现在手工的波斯地毯什么价位?”“这一款两万六。”“她跟你熟吗?”高烨又打了两个喷嚏,“她看过我展览,我是国美文物保护与修复专业的老师,她看展时我们聊过两句,楼下也碰到过,都住在A座,碰到是很容易的事,她怎么了?昨天就有警察在13层。”殷天至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她一会跪地上扒地毯,一会摸石库门的门板,一会给民国瓷碗拍照,“你很关注她啊。”“是,我……”高烨腼腆笑了,“我想让她做我女朋友,但还没到那步,我约了她两次,没约出去,她……她好像有些事,有些奇怪。”“怎么说?”“我托莫斯科的朋友买了一双芭蕾舞鞋,我拿给她的时候,她家里只有一个人,但她摆了两副筷子,两个碗,菜量也是两个人的,米饭上插了三只烟,最有意思的是她的反应。”“什么反应?”“一点都不遮掩,稀松平常,反倒显得我小题大做。”“你喜欢她的眼睛吗?”高烨愣怔一下,不知殷天为什么这么问,“我没有过多注意。”“你想让她成为你女朋友,那就说明你对她是有原始欲|望的,那她最吸引你的是什么?”“脚,”高烨也很坦诚,“里子是畸形的,但面子是完美的。”“所以才会送鞋,好,谢谢配合,“殷天一口气喝了浓缩,苦得似啮檗吞针,疯狂吐舌,“很美味,谢谢啊。”殷天开门走到楼道,停了步子侧脸回望,她如狼似虎的眼睛第一次正式落在高烨脸上。“高先生,门第托洛萨的圣血香水,是以‘让人头晕的重口前调’为卖点,有种匕首泡在血液里的刺鼻金属味,甚至可以说,是打开了吸血鬼的冰箱,腥得让人反胃。你既然有鼻炎,为什么还用这么刺激的香水?这种张扬和疯癫,跟你和你的布置格格不入,”殷天皮笑肉不笑,“你真是个矛盾的人!”作者有话说:第31章抽王八淮阳分局一层卫生间内。殷天愣怔地看着手里的一沓照片, 目色惊乱,翻得越来越快,看得越来越快。张乙安负手在她身边踱步, 突然想到什么, 眼神扫向隔间。她从右至左, 伸手一探,第一间没人, 再推第二扇, 没人。“在这里闹是他不对,骂也骂了, 这么频繁的联系就一定是有急事, 这不能与‘他当初不接你电话’相提并论。我们到了这个年龄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即便是力不从心, 他也发动身边的战友,通宵把76页的英文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出来,他的语言能力你不是不知道, 垫底的。两天了,血压都下不来, 他在示好, 用他的身体在向你低头,你是不是该给他个台阶。”老殷是一个看到英文就横眉竖眼的人。翻译76页近乎于学术报告的英文,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他做到了。他甚至不敢在家里翻译, 怕被起夜的张乙安发现。他挤到老余家, 在杂物挨挨挤挤的狭缝中, 俩人坐在整理箱上埋首于词典中。老余拿出孙子的电子词典, 用粗指头笨拙的按下一个个字母, 熬到凌晨四点时,老殷的眼睛因长久地注视而疼痛,手指揉搓后滚下一串泪。他越翻译越气,气自己没用,是长虫吃蟾蜍,动作太慢!殷天能料想到,她揉着酸涩的鼻头故作淡然,将照片揣进风衣大兜,“他在哪儿呢?”普希金餐厅开了24年,离淮阳分局不远。整个餐厅都隐蔽在地下室里,需要老客或周边居民的指路才能抵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