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黑云翻腾,瞬间蔓延而至,密集的雨柱随即砸落。三人抱头蹿进一废弃隧道,一回头,隧道口已宛如水帘洞。殷天此时有着强烈的惴惴不安,丁一远接收到她的情绪,把身上的薄羽绒脱了裹她身上,“山里凉。”“我靠!”侯琢目瞪口呆指着隧道另一侧,那里滴雨未落,光华盎然。以隧道中央为界,天空一半艳阳高照,一半暴雨倾盆,弥合得天衣无缝,玄妙诡谲。殷天心一紧,“赶紧走!”三人向着晴朗处奔走,可地上湿濡。侯琢脚下一滑,向前栽倒,他抓住丁一远支撑自己,不想丁一远被他一带,身子猛地歪斜,撞到殷天后腰,殷天身子一仰,三人齐刷刷滚下山坡。两人都知道殷天的脑震荡,侯琢搂着她,丁一远抱着他俩,又穿着一身黑。远看就是一硕大的煤球滚得地动山摇。也不知翻腾了多久,三人自一大石上弹射出去,齐齐栽进一片泥塘里。愣怔地坐在水浆中半天没回过神。烟尘散去,他们眼前浮现出一张张土黄沟壑的脸,乌泱泱的一群村民正黑脸怒视着他们。成片的坟穴土包在村民身后,纸钱花飞蝶舞。“你们从山里来?”一个村长模样的谢顶男人匆匆走进,大动肝火地拍腿,“请神的日子,这是请神的日子啊,你们亵渎神明,山神驾到啊山神驾到,你们撞了山神的去路!带灾呦——!”丁一远帮殷天擦面颊,殷天喝了一肚子泥水,正往外吐,侯琢拍她后背。村长看三人毫无抱愧,骂咧咧就要动锄头。丁一远从内兜掏出警官证一展,“嚷什么!警察!”殷天耳尖,听到了远处讥讽的笑声,抬眼一望。一辆黑色SUV,昨夜拉窗帘的女人倚在车门上,她身侧站着米和,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丁一远。作者有话说:第44章黑心王八丁一远、殷天和侯琢成了过年时庙会捏的泥塑娃娃。唯一不同的, 是庙会泥娃,灰身子点缀彩衣,瞧着喜庆, 而他们, 通身裹昏灰, 瞧着丧气。康子是一早驾车,死皮赖脸跟着米和队伍上山的, 刚监视完他们开棺掘坟, 就听见山侧有响动,看着“唔哑唔哑”三个人, 抱团儿从林间滚落, 像个瘪气的皮球,蹦啊跳啊, 最后砸进泥塘。他定睛一看,竟是丁队!再一瞧,侯琢!最后一个是喷泉一样往外吐泥水的殷天。他吓得拔腿冲过去捞人。殷天被这么一压一甩, 浑身散架,抬眼看人。全都瞧不清五官, 黑压灰, 灰抑白,白挤黑,像个调色盘。片刻后恍惚觉得有人在擦拭自己面颊, 很执拗地想擦干净, 可事与愿违。对方也不急躁, 一寸寸清理, 这让她想起了固执的孙耀明, 一点点拔除她脸上积结的血块。远处传来哼笑, 她两眼无神地望过去,凭着轮廓猜测,知道了那是谁。收回目光,她身子一斜就歪进了丁一远的怀里。醋厂里冒烟,酸气冲天。如她所愿,米和眼神似刀似斧,柄柄往丁一远身上扎砍。康子提前跟村民打过交道,知道青松峡奉养山神,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请神日,最讲香火因缘。他为人油滑,忙向村长道了歉。三人一身泥污,想借地儿洗澡。丁一远和侯琢无所谓,可他们忧心殷天。衣服湿透贴身,山林阴寒,再一招风,本来就孱弱的身子可不能再躺平进医院了。村民们熟视无睹,避之若浼,都不愿借水房。最后还是一80多岁的阿婆,看殷天摇摇欲坠,动了怜惜的心肠。她把四人领到自家水房内的一口大锅前,指了指殷天“呶,你在这洗,”又指指屋外的灶口,“让你哥兄弟在那烧。”“靠,铁锅炖自己啊!”侯琢呆若木鸡。殷天冷得觳觫,脚底板直窜凉气,她上牙“哒哒”打下牙,顾不得设施简陋,老老实实等在锅边。康子提水,丁队加柴,侯琢煽火,三人忙得热火朝天。水渐渐温热起来,殷天关上门,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扶着灶边迈进大锅里蹲着,“冷冷冷……”丁一远的脸被煤灰熏黑,流着泪埋头添柴,侯琢闷头摇扇,呛得直咳。半晌后,终于是舒畅的热温,殷天缩着身子洗脸洗头。“殷哥,凉不凉,要不再来点火。”“来。”“现在呢,现在可以了吗!”“再来点。”米和已采集好了所有高灿的信息,本应下山。可他赖着不走,借了个民居后,安置好团队,就跟到了阿婆的水房,看到三个男人灰头土脸地蹲地生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