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阴,谢于明翻了我的日记,把我打了一顿,现在眼睛都是花的,他问我你是谁,我怎么说呢,我都不记得你的样子,还怎么好意思说我认识你。”“7月23日,我被打断了两条肋骨,有些想你。”“7月26,我的杜伦画报被谢于明撕了,我忍着疼把他耳朵咬掉了一块,他打掉了两颗牙,其中一颗是门牙,我更丑了。”“7月29日,谁来救救我,谁可以来救救我。”作者有话说:第51章尘埃落定高灿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写了一手好字, 也很爱美,殷天看过她照片,的确很美。她出生在青松岭界桥村, 是酒腻子高泱的女儿。酒糟炒鸡蛋, 吵个稀巴烂, 从她3岁记事起,父亲只要摆着摇晃的步子进门, 天空都会炸雷, 轰隆隆,轰隆隆……即便母亲把她推到桌下, 她也会被那雷声拖出来, 那时她眼前会有闪电,卒然一道黄色, 有时是绿色,有时泛白,伴随着她面颊与身体火辣的疼痛。过了很长时间, 她才知道。那不是雷声,是父亲的嗓门, 那也不是闪电, 是每一次敲击脑袋产生的生理疼痛反应。5岁那年中秋,高灿手脚并用地在暴雨泥泞中狂奔,看不清眼前的路, 只知道跌撞地奔跑。雷声豁命地撵着她, 突然, 她听到了更为惨烈的哭嗥, 那声音如钟, “嗡”一下击中了她的脑门, 将她按在土坡的泥浆中。阿妈要死了,阿妈要死了!高灿大哭着往回跑,烂泥中小脚一滑,身子一仰滚进了土坑,被树杈刺穿了小腿。那一夜,她伤了一条腿,母亲瞎了一只眼。众人把母女连夜送到卫生站,她母亲攥着眼珠子在病床上蚂蚱一样的蹦跳和扭动,“给我安回去,给我安回去啊!”她的父亲在家里呼呼大睡,是被村长用拐杖打醒的。第二天站在村里的广场念检讨,依旧晕晕乎乎,读错了好多字。有村民笑出声,这笑声似掌声,越来越密集,烘热着高泱。他像个跳梁小丑耍起了酒疯,谩骂着高灿这个赔钱货。谩骂着她婆娘在床上像条腊肉,干柴又乏味!那时高灿6岁,在一次次驯服的暴力压制中,浑身充斥着卑顺的奴|性。为了缓和父母情感,左右逢源地撒谎,跟父亲说妈妈最爱你,跟母亲说爸爸不想打你的,只是酒喝多了,不是爸爸的错,是酒的错。她讨好,摇尾乞怜,也会梨花带雨地博取同情,有时想睡一个安稳觉,会向村长的太太下跪,求她收留自己一晚,她有着这个年龄层没有的机灵与微贱。10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高烨,欢欢喜喜。赤脚跑到村口,将捏在手里的糍米糕怯生生递了出去。高烨的目光从烂稀稀的糕点移到这个豆芽菜的脸上。枯瘦,眼神虚晃,耳朵有个大豁口,正谄媚地冲着他笑,一咧嘴,少了四颗牙。好丑的女孩,他下意识后退,这让高灿有些手足无措,“很好吃的,真的。”她抬手啃了一口,满嘴黏腻,高烨索性低下头,满眼厌恶。高烨第一次挨打,像是受到了暴风的洗礼,充满了惊愕与畏缩。他以为这只是偶一为之,不想是家常便饭。高灿母亲自从瞎了只眼后,索性将另一只也闭上。她很庆幸来了个小鬼头,一物换一物,自己终于不用再挨打了。她的沉默助长了高泱的气焰,每到半夜活像个舞台上的戏疯子,愈加卖力,愈加酣畅淋漓。高烨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恨透了叔叔,恨透了婶子,甚至恨透了父母,如果大巴没有侧翻,没有猝然离世,他就不会身处魔窟,像狗一样卑贱与无措。高烨挨打不叫唤,这无法让高泱产生胜利的愉悦,便会遭来更严酷的锤打。什么时候恨意达到了顶峰,大约是高泱拿剪子想剪断他脖颈那次。当生命受到威逼,自我保护机制的齿轮终于启动,开始疯狂运转。无法对抗强者,那便怨憎弱者,他盯上了高灿,什么样的伤害最磅礴,最惊心动魄,最能让一个女孩生不如死。他用甜言蜜语让一个从小极度缺爱的女孩看到了生命的曙光。用人性最原始的欲|望驱动,让女孩感受到了春雨芳华的漫灌。那年高灿14岁,躺在谷仓里高高砌起的谷堆上,静静看着高烨套上衣裤,那时的高烨很俊朗,很高大,背影阔绰。她抓了一把谷子“劈劈啪|啪”放在嘴里咬。夕阳照着她,金色的谷子金色的她,这给了她一种昂贵的解读,近乎于神圣。这让她在成年后喜欢穿戴金饰,买不起真的,就攒钱买镀金,镀金买不起,就买廉价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