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和含笑坦然地递上手掌,等待着殷天的回握。殷天猛地屏吸,仰进浴缸里。她在水下睁眼看着米和,毛绒的密发海藻般交横不休,层层叠叠摆荡,娇滴滴,像个玫瑰妖精。米和哼声笑了,翻入浴缸吻住她渡气。成叠的浪花扑涌。他一个侧身旋到缸底,破水而出后托住殷天。贼兮兮覆到她耳边,“我怕你断片,录音了,别想明儿酒醒了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要不承认,我就在42号联排功放,让殷叔和张姨评评理。”殷天噗嗤笑了,搂住他不紧不慢地蹭,满脸戏谑,“瞧把你能的,棺材头上放爆竹,吓死人”。两人争着争着,都柔滑起来。楚雨巫山,一场续一场。门外走廊,是憋尿憋得五官变形的老莫,扭曲地夹着腿,听得惊魂不定!好好的闺蜜之行,陡然变成情侣夜场,她气得牙酸,又懵然,抱着肚子愤恨地跺地。跺地又有何用,卫生间里骷髅似玫瑰,米和正忙着采花蜜呢。作者有话说:第56章Zwarboek米和抱着殷天走出老洋房时, 老莫终于得偿所愿,能一泻千里了。她刀子一样的眼神飞射过去,米和无动于衷, 他对除了殷天的女人, 都怀有一种清冷的疏离。穿过一地火红的塔索花, 两人拥坐在花园吊椅上。身后是棵盘藤老树,枝叶离离矗矗, 全然盛放, 成了遮天的树伞,庇佑庭院街面走过一长发赤脚的意大利女人, 拎着高跟鞋向两人投去一眼, 低头抽烟匆匆而过。那霎间,米和神魂恍惚, 仿佛回到耶鲁的罗克特小宅。折腾了大半宿,殷天终于疲顿,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他就这么拥着她坐了一夜。殷天有几次幽幽转醒, 怕他久坐伤了肩颈,想扯他回屋睡。眼一抬, 就看到他惘然且沉迷地望着自己, 轻柔地,沉静地,像水一般绵软与坚定。“睡吧”米和出声宽慰, 他看一会黑皮书, 看一会她, 觉得时间稍纵即逝。快4点的时候他给张乙安发信息, 讲了他追至澳门的始末, 最后提出要看殷天的体检报告。枯瘦的身骨在今夜给他造成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他担忧不止是营养不良、贫血、骨质酥松……长久的高负荷工作必定会带来部分隐秘疾病的前兆。殷天蹭着脑袋重新入睡,米和看着被花花绿绿包裹的黑皮书哭笑不得。他拆下包装轻轻抚摩着封面,那是集血泪、荣光、救赎与罪恶共体的书籍,是米家祖辈们辉煌学术的见证与结晶。它跳过了自然哲学、机能定位、神经生理学这些启蒙阶段。直接从细胞神经理论开始整理记录。他的第一任作者是米睿清。米和该唤他一声老祖宗。米睿清1842年出生于广府香山。1856年,12岁的他前往澳门就读于马礼逊学校,并在11月,随校迁往香港。1862年1月,经由布兰特夫妇资助,拿到了远赴美国求学的机会。4月12日,米睿清抵达纽约,进入了马萨诸塞州孟松学校,并于1864年顺利毕业。次年,他与未婚妻楼绒共赴英国爱丁堡大学学医,1867年冬,儿子米时督呱呱落地。米睿清在获得学士学位的同时,留校医院实习了两年。1872年获博士学位,而后举家返港。夫妻二人共同供职于香港的伦敦会医院。楼绒家世显赫,是清末医学大家楼氏的长女,父亲楼牧野是当时李总督的座上宾。楼绒随丈夫在爱丁堡学习时,将杂乱的课堂笔记重新整理成册。分为了解剖学、生理学和外科学三类,这便是黑皮书最初的形态,诞生于1866年。在1866至1888年间,它是米睿清的医学笔记。由楼绒记录,米睿清填补完成,部分专业术语用拉丁文及英文记载。这些冗长的历史米和悉数于心,这是家族生生不已的传承,是他童年没完没了的睡前故事。米睿清和楼绒的儿子叫米时督,是个含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打小继承了父母在医学上的敏锐与聪慧,融汇着西方与东方的文化碰撞。父母的课堂笔记是他整个青年时期的学习教材。可他不满足于理论学识,常常西装笔挺地穿梭在香港博济医局、东华医院、西营盘医院、圣约翰救伤会、海关医务处……旁听旁看。管家刘妈每日黄昏都会恭候在大门口,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抱怨,“少爷又血迹斑斑地回来了!”1887年,20岁的米时督干了件大事。他抗婚不娶,闹得满城风雨。撇下了媒妁之言的未婚妻,握着一方船票,火急火燎地跟随父亲脚步,远赴爱丁堡大学,主攻临床医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