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也是人手一张画,他们同样焦急。刘秉如生不如死地看着一张张面孔,她的意识又回到了那一天。闫朔尸体出现后的每一日,她都能梦见自己在东茂市场发传单。然后出现一个去服装店改尺寸的老太太,是那个老太太给了她绝望的一击。刘秉如疼得摧心挖骨。她想抱紧脑袋,想转身离开,可她在年轻的身体里被禁锢地毫无招架之力。那个穿黄衣服的老人越走越近。用沙哑粗粝的声音询问她,“这孩子是你的吗?我昨儿看见他了。”审讯室里。刘秉如癫痫一般,霍然瞠目!她死死抠住脑袋,“你不要过来,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走开!”这突如其来的反应骇住了殷天和刘秀瑛,两人对视一眼。殷天迅速移到她身侧,目光所及处,刘秉如手上和脖颈的冻疮一寸寸崩裂,黄水漾漾。殷天蹲下轻轻摇她,“刘秉如……刘秉如……”刘秉如像条木头,像块金属。僵硬得文风不动,像是溺死在尘封的过往里。殷天擦拭着她的脸,握上她腥臭的手掌,“别怕,你不在东茂市场,你也不在芳芳木材厂,你在淮阳分局,在我的身边,不要让梦魇伤害你,它已经过去了,她比它强大,刘秉如,你比它强大很多,你顺着我的声音,跟着我的声音出来,没事了,我就在你身边……”“嗬——!”刘秉如喘息得像个重症肺痨,下巴战栗,眼珠终于波动起来,渐渐恢复了神采。看到殷天的刹那,她绷不住了,嚎啕大哭。喝了一杯又一杯滚水。刘秉如才渐渐安妥下来,她抓着殷天的手不放,如惊弓之鸟。“我第二天,我第二天去找的时候,一个穿黄衣服的老太太来改新衣尺寸,她告诉我,她说她看见了闫朔,一个人跑去卫生间,一个人出来,一会又溜溜得进去,来回了好几趟,身边没有人。”刘秉如擤鼻涕揉眼睛,“朔朔肠胃敏感,一直不好,一紧张就会上厕所,吃不好就拉肚子。他在东茂市场的美食城吃完后,拉了4次。甄寿仙着急选衣服,便让朔朔上完厕所,自己去找她,可他再也没有去找她。”她哀哀一叹,“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你不知道,我就是想听一声道歉,想听一声服软,我等啊等,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什么都没有,没有啊!”刘秉如仰起脖颈,她跟殷天一样,都枯瘦。灯晕下,她衰老且丑陋,可那眼睛里是老牛舐犊,盛满了伟大而光辉的神韵。中控室里鸦雀无声。所有警员都静默着。丁一远双脚搭在椅背上,半张脸隐于黑暗,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郭锡枰闭着眼,睡着一般。邢局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片刻后,屏幕里传来声响,“我们是邻居,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们之前,也是很好的朋友,那次我想跟她说朔朔的生日,她蹦起来扇了我一巴掌,你知道理由吗,殷警官?”“她说我毁了她一生,谁都不想让孩子丢,我没皮没脸地在她面前卖惨,让她生不如死。她疯了,挠烂了我的脸,说都是我的错,说我天天不回家,指不定就是在外头勾搭了男人,说我丈夫是机长,不在家,我就是那破|鞋,那烂|货,说我是故意把孩子托给她,想让她弄丢,她说我心黑,会被千刀万剐,是我把孩子推给别人奸|淫。”刘秉如抖似筛糠,脸色白兮兮地惨淡,“我太生气了,我真的太生气了,对不起,”她捂住脸,“我太生气了。”张乙安站在中控室门外,听得眼泪簌簌。她觉得但凡有孩子的母亲,此时此刻跟刘秉如皆有共情。殷天出审讯室的时候,身子一晃,两眼一花。刘秀瑛立刻扶住她。殷天闭眼死劲儿摇头,眼前恍恍惚惚。刘秉如佝偻着身子窝在椅中,“你们查对了,2004年,甄寿仙!我杀的!我们夫妻一体,我丈夫的就是我的!是我,我杀了她!”审讯室的门一合上。殷天身形又是一摇。看得刘秀瑛惊心胆战,“你多长时间没睡了,案子没查完,甭把自己熬死了,去睡觉!”殷天有些木讷,“我说得对吧,她会认。她比我状态好,我现在怕这,”她指着审讯室,“进去一次,我就脱层皮。”作者有话说:第90章我好累, 你别凶我殷天满掌黄汁,拖着虚乏的身子去卫生间洗手。刘秀瑛怕她低血糖厥过去,忙抓了把桌上的喜糖, 亦步亦趋地扒着糖纸, 塞她嘴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