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换洗衣服，就要往浴室走。孟空却笑吟吟地拉了他一下，低声说：“我不急，你慢慢洗，今晚夜还很长。”确如孟空所言，今夜确实很长，长到沉溺其间的方远舟以为要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他侧偏着脑袋，深深地埋在柔软的枕面中，半眯着眼睫，红着眼尾，从紧咬的齿间溢出出低低又细碎的声音。屋子里明亮的灯光早已熄灭，月色银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洒在大床上，映在床对面的墙壁上。影影绰绰间，只见墙壁上两个拱起的影子紧紧地挨在一起，一下又一下地消磨着这漫长的夜。方远舟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给叫醒的。春天候鸟初归，城里还未出现鸟的身影，山林里的清晨早已开始热闹起来。方远舟睁开迷蒙的双眼，一股酸痛自腰间而起，四肢百骸像被车轮碾压过一般，那隐秘的所在也透着一股似痛非痛的奇怪感觉。昨晚，确实有点过了。身边传来男人规律的呼吸声。他侧首一瞧，孟空睡得正香。朝阳被窗帘遮挡了大半，只堪堪照到下半个被身，却足够光亮到让方远舟细看对方隐藏在阴影中的轮廓。锋利的眉下是柔美的漂亮眼形，配合着高高耸起的山根和精致鼻头，再辅以紧窄的下颌线，当真是一张极具冲击力的美人脸。方远舟知道自己长得还算清秀，但和真正的上镜脸比起来，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许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他有些恍惚，这么俊美的一张脸，其主人就躺在自己身侧，睡得像个孩子。他偷偷拿起枕边的手机，就着清晨的微光，对准那张沉睡中的脸，咔嚓——孟空作为明星，拍过无数照片，有帅气的硬照、随性的生活照，以及模糊不清的偷拍照，都在网上公开可查，但只有这一张静谧的睡颜照片是独属于他的。方远舟用目光一一描摹照片上那张人脸的每一处轮廓，像扫描照片一样，试图将其刻进自己的脑海中。一阵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刻入，手机屏幕上跳出“二叔”二字。他当即悄悄起身，穿好衣服，快走了几步，便到了门口。打开门，一个淳朴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说：“小舟，你要的东西我给你买来了。”说着，他将手里几个装得满满的塑料袋递到方远舟手上。方远舟接过来，感激道：“谢谢二叔，麻烦你了。”中年男人摆摆手：“哪里的话，你付了不少钱租我这破屋子，我送点吃的、买点菜都是应当应分的。那什么，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成。”“好嘞，二叔，慢走！”方远舟关上门，提着手里的塑料袋进了厨房。三个装得满满的塑料袋将小小的台面挤得满满当当，方远舟只好将其一一拆分。热乎的早点放到那个圆餐桌上，肉类放入冰箱保鲜，蔬菜都散放在大盆里透气……就在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早！小船儿！”方远舟从厨房台面前转身，看到孟空正懒洋洋地倚靠在厨房门口，骨节分明的一只手随意地掀开那半截门帘，笑吟吟地看着他。“早！怎么不多睡会儿？”在方远舟的印象中，孟空是惯会赖床的。孟空依旧懒洋洋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促狭。“被食物的香味儿叫醒的，一起来就看到你在厨房忙前忙后，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方远舟不明白忙有什么好看的。孟空紧接着的一句话瞬间让他明白了，不光明白了，脸还红了。“你忙碌的身影，特别像贤惠的小妻子。”孟空说着话，人已经走上前，抱住了红着脸愣在原地的方远舟，“等将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家，每天早上都这样，好不好？”每天早上？方远舟一阵心酸，这个愿望注定不会实现了。孟空见方远舟闷在他怀里没接话，忽然福至心灵：“哦，不对，不能总是让你为我忙。这样，以后一三五我早起做早饭，二四六你来，周天吗，咱俩一块儿赖床，好不好？”听着孟空对他们以后生活的憧憬，方远舟的整颗心就像浸在一大桶强浓酸中，痛得发颤。“当然好呀！”方远舟好不容易忍下这股痛，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以后你可不许赖床哦！”“我发誓，绝不赖床。”孟空玩笑似地举起一根手指，朝着天赌咒，“若是赖床，就罚我，罚我不穿衣服，和小船儿厮混一整天。”方远舟噗嗤一声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孟空饱满紧实的胸肌。“这是罚你，还是赏你？想得美！”孟空哈哈一笑，一把拢住对方那根在他胸前作乱的手指，顺势将人拉入怀中，贴着对方红透的耳边，低低呢喃道：“我不仅想得美 ，我还想，做得美……”话音被按灭在落下的细吻中，却生生燃出了一片星星之火。方远舟被星星之火撩得不行，但还是在薄唇贴近来的最后一刻生出了一丝理智。他轻轻往后昂着头，与眼前人拉开了一丝距离。“我还没洗漱，别——”谁知道眼前这人丝毫不以为意：“虽然不卫生，但我不在乎。”话音刚落，带着不可撼动之势的吻便落了下来。绵长的一吻在方远舟浑身打颤的节奏中完美落幕，可孟空紧随而来的话却让他久久无法平静。“方远舟，你记住，无论你是香还是臭，是一尘不染还是满身尘埃，甚至——是生还是死，我都全盘接受。”他叹息着说出了最后一句，“因为，我爱你。”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