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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纪念1603年去世的首位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他们将这片区域命名为“弗吉尼亚”,定居点则直接冠以英王詹姆斯之名。刚开始那两年,他们和当地原住民的关系还不错——因为他们具备英王的特许状,此外还声称会与印第安原住民分享在此处发掘的黄金,同时帮他们抵御西班牙人的入侵。因此,当地人非常乐意腾让自己的土地并为他们提供粮食。但在1609年的冬天,双方关系突然恶化。其中的缘由烟农并没有细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尽管他们引进的烟草种植业在当地繁荣昌盛,但眼下这群殖民者们仍处于一种相当严峻的断粮状态。据说在他们关系恶化的第二年,附近一名来自英格兰普利茅斯的小姑娘离奇失踪。多半是遇害了——这是烟农的说法。“什么是朋友?”塔齐欧问。“志同道合、交情深厚——”“不,”他咕哝说,“我和他不是朋友。”“那你们一定是恋人。”烟农笑着回答,用橄榄色的手指又点了根雪茄。“恋人又是什么?”塔齐欧追问。“不忍心伤害彼此,相互陪伴矢志不渝。”孩子低下头:“可我抛弃了他。”“那他呢?”塔齐欧回忆起莫里斯拿枪指着自己的画面。“他差点儿杀了我。”烟农冷哼一声:“那你觉得你们是什么关系呢?”他似乎有点儿不耐烦了。塔齐欧跳下床,绕着房子走了两圈,最后停留在空荡荡的灶台前。“你和粮食之间的关系。”第 7 章7那是木头与不明硬物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塔齐欧睁开眼睛。现在是凌晨两点,屋外有人敲门。烟农睡得正香,塔齐欧推了推他的肩膀,对方皱起眉头将他的手打到一边,翻了个身继续睡。他悄悄起身下床,透过窗户往外看。玻璃蒙着一层雾,他隐约看到一个身形:小型人类骨架坐在门前,怀里捧着一束花;它的头骨残缺不全,镂空的地方,几只蝴蝶在里面扑腾。他吓得连忙退回到烟农身边,盯着天花板呆了好一会儿。敲门声继续着,越来越大,几乎盖住耳边粗犷的打鼾声。最后他叹了口气,点了根白蜡插进烛台,走到窗前敲了敲玻璃,骨架抬头望向他。“你是谁?”他用食指在上面写。骨架起身,颤颤巍巍地来到他对面。“南希。”它学塔齐欧用手骨在玻璃上画下自己的名字。“你在做什么?”塔齐欧继续写。“我在找我的爸爸,”骨架回复,“他在里面吗?”塔齐欧回头望了望,答:“恐怕不在。”“我找不到我的爸爸,今天是我十四岁生日,他说要送我一份特别的礼物——”手骨画出来的文字细长又潦草,“你能带我去找他吗?”“恐怕……”他停了一下,看向熟睡的烟农,“或许可以。”他披上外套,拿起烛台就出了门。南希来到塔齐欧跟前。烛光下,它通身雪白,散发着浓郁的花香;颅骨内蝴蝶纷飞,蓝光跳动着。它将鲜花送到塔齐欧面前,其中有红玫瑰,还有卡特兰和木槿。花像前不久刚摘的,上面挂着几颗清凉的露珠。塔齐欧把脸埋在花束中,感觉内心的沉郁一下子被抚平了一大半。而当他再次望向骨架,一种奇怪的迷恋攫住了他。他一路跟着南希,绕过殖民者建立的城堡,途经詹姆斯河与印第安土着的部落,踏进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泥泞的道路踩上去就像块湿漉漉的抹布,远处的黑暗里,两只美洲獾在打斗。黑白森莺在树枝上仰头歌唱,似乎在对月亮讲述南希的故事。天空如同一枚倒扣的深蓝色金属碗,一双双兽眼在蕨类植物和阴森森的灌木丛中闪闪发光。这时候,林子里突然多出了很多道身影,蹒跚的脚步和噗噗振翅声响成一片。塔齐欧脚下一顿,回过头,看到一群朝他靠近的人类腐尸。尸体各不相同,有的较纯白骸骨只多了层附有黏液的灰色膜状物,有的刚进入溶解期,岩灰色残肢上还滴答着血水。近千只蝴蝶停驻在它们身上,仿佛在汲取营养。最终它们围成一圈,嘴里念念有词:“爸爸——爸——爸——你看见我的爸爸了吗?”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死亡气息。烛台坠地熄灭,塔齐欧觉得全身的血好像霎时间从火凝结成了冰。毒丝在这时候能派上用场吗?塔齐欧看了看溶解期的腐尸,又看向南希。“生日快乐。”他微笑着伸出了手。“别碰它!”随着烟农的一声吆喝,腐尸们被一根长长的木棍拨到一边。眨个眼的工夫,塔齐欧就被他拽跑了。两人回到小屋。“为什么不能碰?”孩子抱着花束问。“之前有一对夫妻跑林子里办事儿,不小心碰到它们,直接被那群虫子啃了个精光!”烟农坐在床上粗声粗气地说,“那片林子是专门用来埋死人的,半个月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一堆蛾子,利用那儿的腐尸诱骗活人——很蠢,不是吗?哪个正常人见了尸体不拔腿就跑,估计你是它们的第一个战利品。”苍蝇围着桌子嗡嗡地飞,在满是油渍的餐盘上爬来爬去。塔齐欧坐在沙发上,他心里有事要问他,这个问题他已经默默想了一路。“你认识南希吗?”最后他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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