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笑得前仰后合:“老兄,要是命运和我作对,凭我这样的本领,再让头上插满羽毛,缀两朵绢花在靴子缝上,你看我能不能插进戏班子?”“您能领全额包银。”塔齐欧被他的笑声牵动了嘴角。王子似乎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我可要领双份。”接着他吟了一段不怎么押韵的诗,又笑说起国王的反应。当一个人的怀疑得到验证,无论答案是好是坏,疑心者都会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愉悦和满足。哈姆雷特证明了事情真相:他的父亲被毒杀,母亲嫁与弑父仇人。他很开心。塔齐欧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想起了那位将莎士比亚手稿称为“一堆废纸”的年轻伯爵。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时胖瘦海盗走了过来。塔齐欧知道这两人的来意——代王后请哈姆雷特去寝宫谈话。他主动退到王子身后,默默观看这场三人笑剧:胖海盗面向莫里斯。“要是您愿意给我一个好好的回答,我就把您母亲的意旨向您传达——”“我不能。”“您不能什么,殿下?”“我不能给你一个好好的回答,因为我的脑子已经坏掉了。”胖海盗:“。”莫里斯转向瘦海盗。“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殿下,我曾蒙您错爱。”“凭着我这双扒儿手起誓,我现在还是欢喜你的。”瘦海盗:“。”过了一会儿,王子殿下从乐工那儿拿来一支笛子:“你们何必要这样千方百计窥探我的隐私,是有什么圈套在等着我去钻吗?”“那都是我对您的敬爱太深了,殿下。”胖海盗半跪在地,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这位粗犷的汉子满脸刀疤,干枯的毛发扎成鬏,一身欧洲宫廷装,怎么看怎么奇怪。“听不懂,”莫里斯将笛子送到胖海盗嘴边,“你愿意吹吹这笛子吗?”“殿下,我不会吹。”“请你吹一吹。”“我真的不会吹。”“请你不要客气。”到最后,朝臣一整个儿倒在地上,王子用乐器抵住他的喉咙。路易斯·尤加特走到他们面前。莫里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上帝祝福你,先生!”他说着从胖海盗身上下来。尤加特欠了欠身:“殿下,娘娘请您立刻就去见她说话。”他的声音不似初见塔齐欧那般冰冷,倒也谈不上热情。如今看到这张斯文忧郁的脸,再一想到他和他哥哥做的那些事,塔齐欧就恨得牙痒痒。于是他在心里一直默念,他面前的不是坏总督,而是波洛尼厄斯——用哈姆雷特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倒运的、粗心的、爱管闲事的老傻瓜。一句话,路易斯总督是傻瓜。“你去回复我的母亲,”莫里斯高声道,“我等一会儿就来。”他让所有人都听见——他是非去不可了。※莫里斯在去弗朗茨寝宫的路上。“殿下,哈姆雷特殿下!”塔齐欧在后面紧追不舍。这只人类的步子很大,走起路来像一阵风。殿下突然止步。后者一时没剎住撞了上去。像撞到柱子,塔齐欧头晕晕的,并感觉有什么硬东西顶在他的肚子上。低头一看,是王室佩剑。“好霍拉旭,”王子无奈转身道,“我现在没空陪你解闷。我要去我母亲的寝宫。她有话要跟我说,我也有话想当面跟她讲,我们都等着哩!”“殿下要去王后寝宫,”塔齐欧指了指那腰间佩剑,“带着它恐怕……”黑色的眉峰稍稍挑起:“这把剑是父亲赠予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我时常带在身边。这点母亲是知道的,她不会介意。”见对方哑口无言,王子动身要走。“可我还是很担心——”塔齐欧抓住扬起的披风,“我也不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所以殿下就不要过问了。我只是想请求……请求替殿下暂时保管这把剑。是的,殿下,就让我为您保管它吧。等您出了寝宫我就还给您,我发誓!”莫里斯把头一歪:“这话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我准会以为王后的寝宫里布置了陷阱。”塔齐欧紧张地攥起手心。“那……我呢?”“一样。”王子面无表情地回答,“但谁让我的灵魂选中了你呢?我得服从灵魂的旨意,因为我坚信我的灵魂不会害我,哪怕它指引我奔赴地狱。”他解下佩剑交予塔齐欧。塔齐欧算是彻底看清,王子殿下是个比莫里斯更会戏弄人的家伙。“殿下您言重了,”他抱着沉甸甸的铁器说,“您要还不放心,霍拉旭自请守在寝宫门口。但凡殿下呼吸显露半分异常,我、我会立刻拔剑踹门,救殿下出来!”随后他就看到那张脸上露出一副“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踹门”的表情。“要是我一进去就死了呢?”“那我便挥剑自刎。”“先别死,上天还得留着你替我收尸哩!”一刻钟后,塔齐欧在寝宫门口——“让我看看是哪个鼠贼!”“殿下饶命!”“波洛尼厄斯?原来是你这只老鼹鼠。哼!你该是庆幸我手无寸刃,反之这帷幕早已溅上你的一滩恶血!”“殿下教训得是。”“多事的走地鸡,回去管好你自己的蛋。”第 29 章29“致霍拉旭: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正驾着飞往英格兰坟墓的海螺,任狂荡的海风吹起那一个个船帆的肚皮。奸贼要将我送出国境,哼!他的腐朽的灵魂已然被混乱与惊愕所填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