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活的寮兵带伤跑了,将军死了,也代表着他们……输了。风中独留那一柄长枪还在不甘地挺立在沙场上,任风吹刮……顾瑨叹了口气仰天长啸,清澈的眼里一行清泪顺着他的眼眶流出,随即也疲累的就地倒下。恍惚间他看见了父母,甚至看见当初越帝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幕……“将军光荣牺牲——”易侯嫣的死讯传回寮国的时候,涛涛大雨洗涤了寮国所有街道,仿佛连老天,都在为这位将军的早逝而惋惜。易侯府。灵堂哀肃堆满了皇帝给的慰藉,堂前一抹艳丽却是异常显眼,男人只身与周围白色一片格格不入。他敷衍的看眼棺椁,眼里是不屑与敷衍,好似看了会脏了他眼。“我倒是高看你了。”再一次回想生前发生的一切,她已没那曾经的破败感。没有技压群雄,终究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一本册子被推到她面前,打断了所有回忆。外头凛冽寒风还在刮着,屋内双方本来僵持不下的局面被蓦然打破。未清狂伸手指了指册子,向她解释道:“这是陆家的传家武功秘籍。”“陆家?”易侯嫣诧异道。“武林陆家曾风光一时,与宁家同并为武林世家之首,在晋城大战前,却突然搬离燕安……才逃过一劫,却在前不久前被屠杀灭门,这本秘籍是我们在追查途中所发现的……”易侯嫣噤声细听,手里把玩着书,细长指甲划过封面残破的字体。陆家事先离开晋城,极大可能是收到了寮国出兵的消息,是有人泄露军机?还是陆家早就与人串通好了?这些,作为领兵将军的易侯嫣又到底知不知情?“等一下……陆家被灭门?”易侯嫣再次确认一遍。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不由得低头嗤笑一声,漂亮的眉毛飞扬起来。下一刻她却像是想到什么,面色顿然发黑,双眸里闪过道精光,气愤不已。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的确是那个他会干出来的事!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还是着了他的道!两人一看易侯嫣的样子,就明白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未清狂见她已经有些动摇,对一旁的沈晏忱眼神示意。“将军怕也不是心胸狂广,到让那幕后之人逍遥自在吧?况且将军惹上顾瑨那个疯子本来就是自食其果……”还没说完,易侯嫣那冰冷带着威胁的目光向他瞪来。若她没有参与屠杀燕安,是不是就招惹不到顾瑨……“条约成立时寮国已经答应附属,且燕安一战来得却有些蹊跷。”沈晏忱无息阖下眼,低声言劝易侯嫣道。“寮国没了将军,大越没了燕安城,这对于越,寮双方又有些什么好处?”……周围一片安静——“最后受益的,可不都是那在背后运筹帷幄之人,将军付出如此代价就真的甘心为人棋子,替他人做嫁衣吗?”沈晏忱句句所言,逻辑清晰的传进易侯嫣的心里。要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凭什么要牺牲自己去成全个无关紧要的人?桃李年华想去争,却落下个游魂人间,不得善终的结果。她难道真的一开始就错了吗?易侯嫣心里格外烦躁。双指交叉照例想摩挲自己指上的茧子,从军历练让她本来娇嫩的双手,早已布满老茧与不尽鲜血。往往只要一回想就会感到无比安稳。她的呼吸猛的一滞!易侯嫣略微僵持地低头看向双手,玉指青葱白皙得无半点老茧,手指甲上还染着精致的蔻丹。她讪笑一声,眼眶里有些湿润一闪而过,这样一个低头的落魄娇艳美人,总是会格外惹得人惋惜。恐怕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那身体已经身归湮灭,回归故土,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宁沅。一体同魂,损身又损魂,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身体里待多久。见多了人间烟火,她早就不想回去那冰冷无情的地方。纵然有那么多不情愿,可最后凡事……不还是由不得自己。大越京城正当五更天,有二人行走街头。“半夜游街?皇上还真是清新脱俗。”那两人正是离冤和沈彦卿,卸下龙袍后的沈彦卿看起来倒没了往日的威严,倒是平易近人。“朕带你出来,你还不乐意了?”长街上两人并列渡步,轻轻冷冷。不知走到了哪,离冤抬头一看。只见上面挂着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将军府。他想干嘛?离冤眼神四处闪躲,并未注意到沈彦卿那玩味的笑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他合扇拍打她肩,佯装取笑她说。“朕今日带你干件好事,瞧你怂的那样,回去可别跟别人说漏了嘴。”离冤选择性扭头假装无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沈彦卿要干嘛?凡事不能逼的太急点到为好,他们给了易侯嫣几天时间考虑。在东方旭日初升下,女子身上的轻纱裙发出浅色的光芒。“被人利用还不想反击的,要我说你是真蠢还是真善良啊?”刚才他们的对话,都被在脑海里的宁沅听了进去,对于易侯嫣的想法她也很迷茫。易侯嫣听见宁沅的话,顿时觉得她是在讥讽自己。毕竟自己能有今天的下场,少不了某人在背后助力。“吵死了!你闭嘴!”她低吼一声,对宁沅的语气有些不善:“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