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汐直直回视她:“我妈说,她也是女人,她明白你的。所以你给她甩脸色她也不计较,还让我理解一下你,尽量别给你添麻烦。”“我理解你了,也没给你添过什么麻烦吧?”祁汐顿住,眼眶倏地更红,目光也灼灼:“你理解过我吗?”“……”邹新萍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来,脸上的表情触动又复杂。她背过身抹了下眼睛,没再说话,站起来下楼了。两天后的傍晚,邹新萍突然告诉祁汐,她给她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就在附中旁边,五分钟走到校。房租她已经付清了,祁汐可以放心住到高考完。以后每天下午,她都去给祁汐送一顿饭。别的时候,没有人会去打扰她复习。直到高考结束,祁钧都不会再回浔安了。听完后祁汐没说什么,沉默地回到阁楼收拾行李。她的东西不多,来时带了两个行李箱,现在装完依旧两个箱子。也不是没有东西留下,都被她放进了衣柜:之前摆在床头的大嘴猴玩偶,还有挂在台灯上的,用遮光板涂层叠的那颗星星。将行李箱放到地板口,祁汐走回到窗边,打开窗户。暮色与冷风一起涌进来,她不由打了个寒噤。盯着外面看了片刻,祁汐忽然抬起腿,跨到窗外。站在楼顶上,她又想起第一次来这儿的情景。那晚,夜静风也轻。她抬头望见满天星,仿佛坠入一场毫无边际的仲夏夜之梦。如今盛夏已过,她的梦也醒了。那晚明亮到耀眼的星空,也不会再有了……祁汐阖眼吁出口气。转身正要回去,她目光又倏尔停住。阁楼顶上,遮光板的银色涂层在黑夜里反射生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先那些掉下来的板子全被装了回去,还用了很多胶带和绑绳加固。牢靠又紧密地包裹着她的阁楼。祁汐盯着屋顶定定看了几秒,忽然泪如雨下。眼泪没有声音。她缓慢蹲下身,两手抱住腿,将湿漉漉的脸埋进膝盖里。**大年初九,附中的高三生提前上课。子弟班有两个人没来学校。开学前一晚,祁汐一个人在新租的房子里突发高烧。她烧得人事不清,要不是邹新萍发现把她送到医院,她可能就要休克了。在医院输了两天液,祁汐回到附中上课。她的生活也回归正轨。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但又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祁汐依旧游走在人际边缘,是班里同学忽视的对象。不同的是,他们的疏离现在带着点微妙的,敬而远之的感觉——因为她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决绝的气息。没有谁愿意招惹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祁汐身后的座位一直空着。像以前一样,她总是不敢回头看。又过了一阵,背后的空位被另一位转来的同学占据。他几乎跟之前坐那个位置的人一样惹眼,引得全校都瞩目,议论纷纷——据说是个童星,从小就演了很多戏,刚通过几大艺校的艺考,因为学籍在浔安,才来附中突击文化课的。祁汐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也不在乎。她几乎不跟任何人交流,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沉浮在源源不绝的题海里。时间仿佛也被快进了。只一眨眼,周围就有同学穿上了短袖。跟以前一样,每天放学后,祁汐都在教室里自习到清校。有一天,做完值日的姜筱迪拎着垃圾桶回到教室。放下垃圾桶,她瞟了祁汐一眼,默不作声地背上书包往外走。走到祁汐桌前,她慢慢停下脚步。祁汐书写的笔尖顿住,抬起头看她。——眼里没有情绪,目光不闪不避。姜筱迪却不敢直视她的眼,她视线飘忽着小声:“那个……陈焱到底怎么回事啊?”祁汐怔愣,恍神一瞬。陈焱。有很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甚至有一种怪异的陌生感。就好像,叫陈焱的这个人压根没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祁汐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不知道。”姜筱迪离开了。祁汐低头继续做题。连做三篇英语,她停下笔,扭头看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枯枝已经蓬发出葱郁的绿。远处的花坛里,遥遥传来蝉鸣。又一个夏天,要来了。**五月下旬,祁汐在清校前离开教室,在校门口碰到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干练又精致的职业套装,偏头和身旁校长说话时,侧脸和她想念的那个轮廓简直一模一样。应该是他的小姑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