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把资料夹撂桌上,冲沙发上的男人道:“来啦。”陈焱阖了下眼皮:“姑。”陈澄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气泡水,直接往背后一扔。“今早听人说消防在这儿搞演练,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给你发了条微信。”陈焱抬手稳稳接住水瓶,放在茶几上。“找我有事儿?”陈澄:“这不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正好午休你在附近,一起吃个饭呗。”陈焱默了下:“我队里还有——”“吃!”陈澄凶巴巴打断男人的推脱,她柳眉倒竖,“你现在比我架子还大哦?姑跟你吃顿饭是不还得提前预约啊!”陈焱舔了下唇边:“真有事儿,下午还消防检查。”陈澄抬手,看了眼腕表。“那我叫人送点吃的上来,咱俩也不用出去,就在这儿消停吃一顿。”陈焱无奈闷笑了下,拿过水瓶拧开。“成。”没一会儿,西装革履的餐厅经理拎着食盒进来了。他殷勤地为他们铺好桌布,又拿出十来个餐盘在茶几上依次摆开。陈焱瞟了眼盘子上的logo,认出那是隔壁商厦的一家港式茶餐厅。之前开业时,他们还去那儿检查过消防设备。陈澄夹了一个蟹子烧麦放到陈焱碗里。“端端最近怎么样啊?这臭丫头,连条微信都不给我发。”陈焱:“这个星期都没去我那儿,说要在学校准备四级。”陈澄轻“啧”出一声:“她那英语我是没眼看,估计到时候还得找你帮忙。”又扯了几句家常,姑侄不再说话了,安静吃饭。碗里的汤见底,陈澄抿了抿嘴边:“你爸——”注意到男人的脸色,她又换了个称呼:“我哥。”“前两天,他半夜又给拉医院去了。”陈焱轮廓分明的下颌无声咀嚼,神色没有一点起伏。像没听见,又像在听一桩与己无关的闲谈。看他这样,陈澄将想让他去医院看看的话默默吞进肚子里。“上个月,他要死要活地让端端回去看他,见着面了,又把人说哭骂跑了,气得我也跟他吵了一架。”陈澄摇摇头,轻哼,“我说你不看看,谁当爹当成你这样,自己的儿女都没一个愿意搭理你的……”陈焱端起汤碗喝了口,淡声:“自作自受。”陈澄继续道:“昨天我去医院,他又指着我骂,说他这样都是拜我所赐,说我抢走了他的东西。”她顿了下,眼眸稍黯:“还占了原本属于你的……”八年前,陈焱从附中休学后,陈家就开始着手办他出国的手续。结果手续还没办下来,人就跑了。一夜之间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陈墨疯了一样到处找,愣是找不着人。直到半年后,陈家才收到消息。——陈焱已经在军营了。陈家本事再大,也不敢跑去部队造次。陈焱放话,这辈子他就扎军队里了。从军不能从商,指望唯一的孙子继承家业的期待落空,陈老爷子大受打击,拖拖拉拉病了一年,人没了。集团全权落到陈墨手上,没两年,陈氏一落千丈。后来陈澄回国,提出自己来接手集团。陈墨不同意,两兄妹开始内斗。就在关键的时候,陈焱突然休假,破天荒回了浔安。他把陈老爷子留给他的股份,还有家族信托里的基金,全部,一分不少地都给了他小姑。没有他的这份支持,陈澄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间办公室里……陈焱放下筷子,掀起眼皮看了陈澄两秒。“你怎么占我东西了。”“我早说过,他们的钱,我一分都不要。”陈澄眸光微动,似是宽慰。她笑了笑,转开话题:“对了,我打算在滨江那块儿,起一个主题公园的项目。”“这项目附近几个城市都没有,虽说成本高,但开园后一定会带动游客再上升的。”陈焱断眉挑了下,简略评价:“挺好。”陈澄唇边轻弯,没再说话。这算是他们姑侄俩之间的一个小约定。坐进这间办公室里的第一天,陈澄就认真地问过陈焱,她可以为他做什么,他想要什么。她表示自己可以像陈老爷子一样,将陈氏的股份,家里的财产都分给他。这也是他应有的。陈澄到现在还记得陈焱的回答。他当时穿着一身笔挺戎装,气度爆棚,沉稳又不失锋芒——那是少年逐渐长成男人的模样。他说,他不要股份,也不要钱。他只要一个再不被左右的,能由自己做主的人生。缄默片刻,陈焱又低声开口:“如果可行的话,就让浔安……变好一点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