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听了害怕不已,忙不迭地答应。于是,当晚郭家父子就准备了香烛纸马等物烧给江明辉。希望他早日转世托生,别再缠着清哑。然而,连烧了两晚。清哑依然做着同样的梦。她越疑惑,想了想。决定在门前水边夜祭。以前江明辉每次来郭家,都是从这里上岸的。供了果品、烧了香纸不算外,清哑还搬出了古琴。已经立冬了,夜晚寒意浸骨,她穿着夹衣,系着羽缎斗篷,坐在星空下,对着水面萧瑟的枯荷,弹起了《迢迢牵牛星》。郭守业和吴氏在旁陪她。她要他们走,她并不害怕。可是老两口哪里放心,一直陪在旁边。清哑也就随他们去了。她心里有些伤感。在城里待了几个月,世事沧桑变幻,再一次打破她人生的平静。就算和江明辉退了亲,她也不能对他的死无动于衷。两世的感悟糅合在一起,化为琴音从她指尖流泻出来。她一遍又一遍地弹着同一首曲子。聚散都是缘,不管怎样,曾经的过往不能抹煞。她真心希望江明辉若真有魂灵,听见这曲子能有所领悟,能看开,能放下……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水闸另一边,韩希夷听着琴曲,目光迷离,喃喃低吟。他听得出她的哀伤,很想陪在她身边。夏流星双眸闪闪,好像夜空中的星子,注视着水闸那边不知尽头的深处,想看清那个人……谢吟月感受到曲中包含的情感,心慌慌的,四下搜索。他藏在哪个角落听琴呢?虽然天上只有一弯月牙,虽然满天繁星也照不明田野,但附近水面依旧一览无余,除了他们的大船外,再无一只哪怕是小小的乌篷船。只有她记挂方初,那些人都只顾听琴去了。她见了这个情形,只觉心儿抖索不停,再难淡定。不知想起什么,她看着夏流星笑了,微声道:“尽情弹吧!”水闸那边的琴声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停了。夜寒霜重,吴氏见清哑只是不停弹,心里焦急,又不敢就叫她别弹了。忍了又忍,仿佛煎熬了一晚上那么久,她才上前斟酌劝道:“清哑,咱别弹了。明辉要是在,也舍不得你在外面喝冷风。他最是疼你的……你要冻病了,他不更放不下了。”郭守业也忙道:“就是,明辉那娃懂事,都知道。”清哑拨下最后一个音符,停住手,这才发现指头冰冷,有些僵了。若非连续不断地弹奏,这时再让她重新弹,只怕再难下手。听袅袅尾音消失在夜空下,她看着昏黑的水面不语。吴氏双手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回去吧。”清哑点点头,道:“好。”临去前,再看一眼水面,仿佛那里停着乌篷船,那个少年站在船头向她挥手,喊“小妹!”不知是来了,还是离去。她双眼酸涩不已。如果成长的代价是付出生命,她会阻止。因为,她早原谅他了!郭守业喊郭大有来搬东西,吴氏伴着清哑走回去。等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吴氏又过来,对着那水双手合十低声祷告:“明辉,大娘知道你是好娃儿,从先我可是当你儿子一样待的。那件事……大娘后来也没怪你了。可谁能想得到呢,那天打雷劈的竟这样害你!我们也都为你难过。他们都死了,你就放心地走吧,别再……念着我们清哑了。我的意思呢,是你早投胎早做人,不是嫌弃你……”她嘀嘀咕咕说着,说完了还对水上挥手。第295章 相见一个小身影跑过来,是巧儿。她听了奶奶的话,趴在地上对着水连磕了三个头,“明辉叔叔,你别总跟着我小姑了。我和哥哥烧了那妖精的房子,帮你报了仇……”吴氏惊得魂飞天外,一把捂住她的嘴。“别乱说!”她压低声音喝道。巧儿醒悟过来,一声不敢吭,仰着小脑袋对奶奶点头。吴氏见她不吱声了,才放开她。接着,低声嘱咐她不可乱说。巧儿微声道:“我对明辉叔叔说的。”目光看向吴氏身后。吴氏忽觉浑身寒毛竖起,战战兢兢地问:“你……你看……什么?”巧儿抬手指道:“明辉叔叔!”吴氏声音都变调了,道:“在在在……哪儿?”那脚就像钉在地上,死也不敢转身回头。巧儿道:“坐船走了。”说着冲水上挥手,好像告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