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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景, 无需听清她在说什么, 她崩溃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胡先知这个八尺高的男人, 此刻沉默地低下头。赵兰香只感觉脑袋嗡嗡地响着,胸腔痛得呼吸不过来。为什么,他要留在山上?赵兰香眼前一黑, 险些晕厥了过去。她咬着舌尖,山体还在微微颤抖,赵兰香已经忍不住往里边冲了。贺大姐就站在她身边, 强硬又用力地抱住了她, 脸蛋贴着她的脸。过了一会,贺大姐的脸庞感受到了一股暖湿, 滚入脖子, 她摸着赵兰香, 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弟弟的心上人。他清苦又孤苦的单恋, 并不是没有一点回报的。可是……他也许不知道了。“放开我, 放开我!”贺大姐捂住赵兰香的嘴,另外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胡先知说:“现在不能进山,山岩崩塌了, 很危险!”场面一片混乱,到处一片哭声,赵兰香这边反而不算太起眼。撤到安全区的社员都忍不住背后一凉,虽然他们只看到了空气中绽开的一朵朵尘云,但是肉眼可见的微微颤抖的山体,让经历过暴雨季泥石流的经验丰富的老人都后怕起来。此刻撤下山的工人们爆发出哀鸣,山上还留着他们的同胞、兄弟,甚至师长。河子屯妇联会主任让各家自己清点人头,这时零星几家人才发现少了人。李大嫂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阿花——俺亲亲的闺女,俺乖乖的阿花——娘把你落在山上!娘是畜生!”她像是疯了一样地揪住李二拳打脚踢,恨不得活剥生吞了小姑。“是你带她来工地的!”“阿花今天该安安稳稳地在家里睡觉!你个贱人,烂.货,是你带她来工地的,我草你老母!”李二也不甘示弱,打了回去。“俺对象还跑进去救了你闺女,敢打我?”两个女人缠起来打得不可开交。那个信誓旦旦说“出了事他负责”,原本该他进去救孙女的李德宏从脚底板凉到了心窝。他死死地盯着崩塌的山发愣。如果不是李大力冲进去,该进去的人就是他了……到处都是哀嚎声、啜泣声,有的是为了可能殒命的亲人伤心,有的是为了朋友、徒弟、师长的而伤心,还有的是为辛辛苦苦开了几个月的田伤心。连大队那头留在山上累得不想动的老牛,都有人为它哭泣。同一时间隔壁那座鹤山,存水的岩石也被炸开,丰沛的水流迫不及待地从碎岩缝隙里流出,顺着纵横交错的沟渠蜿蜒而下,在灿烂的阳光下,宛如一根根泛着银光的绸带。清澈的水波粼粼闪动,耀眼夺目。农人看着成功地通了水的鹤山,再看看满目疮痍的牛角山,眼泪流得更厉害了。过了许久,山体终于恢复了平静,赵兰香挣开了贺大姐的钳制,率先跑进了山去。工人们也冲了进去。劫后余生的社员们,犹豫了一下,也冲了进去。妇联主任吼着:“大伙都抄起家伙,进山救人。”岩峰里还有细碎的石头滚下,空气中弥漫着厚厚的粉尘味儿,她顺着山路跑到爆破的地方,霎时止住了步,摆在人眼前的是满目疮痍的深坑,哗啦啦的泉水倾泻而下,阻挡了人的前进。赵兰香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悲恸欲绝,眼前一黑直接晕厥了过去。贺大姐把人托付给三丫照看,悲伤而又茫然地寻找着她亲爱的弟弟。她看见了被山石埋着的人,露出了属于男人的胳膊和脚。贺大姐发了疯似地挖掘,挖到最后发现男人的脸血肉模糊分辨不出相貌,她又摸了摸他露出的脚,没有伤疤,并不是弟弟。她抹了把眼泪,又继续找人。李大嫂很快找到了她的阿花,石缝里传来阿花微弱的哭泣声。几个人合伙小心翼翼地把石头搬了出来,发现他们敬爱的大队长弓着自己的身躯,死死地把小孩护在身上。鲜红的血流了一地。大队长的家人伏倒在地,哭得嗓子都破了。“有气儿,还有气!”“快别哭了,赶紧送医院才是要紧事!”李大力的二弟李大牛、三弟李大马合力把人抬下了山,妇联主任叫了一辆拖拉机过来,让把人送车上带去医院。拖拉机手等了等,社员们又陆陆续续地抬了几个奄奄一息的人过来,这才发动柴油机轰隆隆地跑了起来。贺大姐仍在挖着,不知疲倦地挖着。她难以想象,阿婆知道弟弟没了,该有多伤心。她一边挖着石头,一边抽噎流泪,想着该如何瞒下去。可是不知道怎么挖,怎么挖,挖得手都秃了流血了,别人的亲人都挖出来了,就她的柏哥还不见人影。一直都挖不出人的还有留在山上的工人,有可能是掉到岩石裂缝里了,也有可能沉到湖底了……贺大姐挖着挖着,伤心欲裂得面色铁青,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她木木地不知疲倦地继续挖。她的肩膀又被人拍了拍,这时拍她肩膀的人说话了。“姐,我在这哩!”“不要再挖了,我没事!”贺大姐愣愣的转身,看见活泼乱跳、毫发无损的弟弟,死气沉沉的眼睛一丝丝地被注入了活力。他牵着她养的一头老牛,老牛高兴地喷着气儿,舔着她的衣服。牛背上还驮着一个晕厥的人。贺松柏拍了拍她的肩,说:“别哭了。”“我还好好的。”贺大姐猛地抱住了弟弟,呜呜地大哭起来。贺松柏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问:“其他人呢?”贺大姐抹掉了眼泪,又高兴又难过地指了指一边。贺松柏很快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对象,他脸色一变,撒下了手里的缰绳,跑了过去。他还以为对象遭了什么不测,蹲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看见她卷翘的睫毛扑棱棱地颤了颤。贺松柏的一颗心落到了地上,他哭笑不得地用力掐了掐她的人中。过了一会,躺在地上的女人才睁开眼睛。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才猛然地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坏,让我那么难过。”贺松柏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地拍了拍。“别哭了,在小孩子面前闹笑话了。”赵兰香抹了一把眼泪,很快松开了男人。贺三丫囧囧地盯着他们看,像是疑惑,又像是懂了什么的样子。但这一切都被大哥又“活”过来的喜悦,冲得无影无踪。她赵姐姐松开了大哥之后,贺三丫一股脑地抱住了大哥的脖子。鼻涕眼泪都抹到了他身上,扯着嗓子嚎了起来。……下了山后,贺松柏不着急着回家,而是兴致勃勃地采了嫩嫩的草,搬到牛棚喂老牛,他摸着牛头说:“多亏有你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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