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男人听见这敲门声,心咯噔了一下,没想到深更半夜了对象还没睡,他换衣服的速度更快了。他胡乱地兜了一身旧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地去开了门。一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意外地问:“有事吗?”“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去睡了。”赵兰香狐疑地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贺松柏支支吾吾,既不想跟她坦白更不想骗她,只得沉默了下来。他干的那件坏事,是严重得要蹲大牢的。他也不期待能一直瞒下去,但是刚开始还没稳定下来之前,能瞒瞒还是好的。前阵子他到黑市到处晃荡挣钱,她不是也没过问他去做了什么活吗?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贺松柏眯着眼,佯作一副渴睡困顿模样。他推搡着女人,口气淡淡地敷衍道:“早就回来啦!”“刚刚起了夜解个手而已。”赵兰香推着他,挤进了房间里。她插着腰说:“你是要我自己弄清楚,还是你给我坦白?”贺松柏没有说话。赵兰香顿了顿又道,“你身上还沾着猪屎味呢!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想瞒我。”贺松柏听见从对象嘴里不意飚出的这句糙话,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脑壳隐隐犯疼。他咕哝道:“姑娘家的说什么猪屎、屁.股的。”赵兰香忍不住斜眉怒视地瞪贺松柏。贺松柏在她的怒视下耳朵不禁地一点点可疑地泛红了。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意求饶地恳求她:“别问了。”“等该你知道的时候,会同你说的,啊?”他尾音微微地上扬,粗嘎的声音一分浓厚又沙哑的意味,像是一整天说多了话似的,透露出了他无法掩饰的疲惫。赵兰香忽然就不想问了。她唉了一声,深深地望着他,提起话来又放了下来,最后只说了声:“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在锅里给你温着粥呢!”贺松柏也自知刚刚那番拙劣的忽悠站不住脚,诳不了她,加上也顶不住肚子的饥饿,他也就跟随着她去了柴房。赵兰香把事先切好的碎肉片用筷子撒进了粥里,白粥稍滚了一下,她便盛了出来。这跟她说的锅里温着粥一点儿都不一样,她是早就打定了主意陪他吃晚饭的。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贺松柏见了只觉得莫名地复杂,心窝又涨涨地暖,一股热流涌了上来。“你这婆娘傻不拉几,我手断了还是咋的一碗粥还不会煮?”赵兰香觑了他一眼,并不想跟他扯。她招呼着男人坐下来,贺松柏喝着粥,夜深人静,他也确实困了,但打起精神喝了几口粥,滚烫的大米粥下腹,带来脉脉的温醇,滋润着他干渴的胃。贺松柏顿时回了几分清醒。“鱼肉?”赵兰香用力地点头。“对啊,今天大队里放干河水捞鱼,大力的弟弟大牛特意拎了条大鱼上门。”李大力负伤了之后,由社员民主公开投票,决定同意李大牛担任一大队的大队长职务,不过李大力又从鬼门关回来,大牛又把肩上担的职位还给了兄长,只说是给大哥暂时管管而已。“很少有这么新鲜的鱼吃,你就趁热多吃几口吧!”贺松柏又埋头,含了几口粥喝,一碗地粥本来也不多,他三两口就喝光了。意犹未尽,滚滚的鱼片薄如蝉翼,嫩滑细腻,仿佛刚染了点滚意还未成形便被粥的余温生生地烫凝实了。嫩黄的姜流出的汁融入粥里,留下了温温的辛,融合着鱼的鲜味,香软滑腻,入口即化,令人唇齿温软留香。贺松柏方才心里还嘀咕着这婆娘特意温粥给他喝,傻不拉几的,喝完后他忍不住叫了声再来一碗,结果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没了!”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侦探香:我知道他要养猪,但是我不揭穿他心虚柏:能瞒一会是一会,嗯,就这样,完美~平生君:“…………”第80章闻言的贺松柏生生地被对象一噎,眼神瞅了瞅锅里, 真没看见有粥的影子。一大海碗的粥全叫他三两口地喝了个精光。虽然意犹未尽, 他也只好收拾碗筷洗碗, 灰溜溜地离开了柴房。他使劲地嗅了嗅自己身上, 想着对象说的猪屎味,嫌弃得深更半夜从水缸里舀了水, 洗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收拾完自己终于能躺床上的贺松柏, 有了一种忙里偷闲的感觉, 洗完澡后的他反而多了几分的精神,一时之间无法入眠了。摇曳的油灯光将他的思绪拽到了十里地之外的他们的简陋的“养猪场”。他吹灭了油灯,想着养猪场方方面面的琐事, 陷入了无尽的思考中,一双眼漆黑得仿佛融入浓稠的夜色之中。时间追溯到半月之前。贺松柏凑够了钱后同李忠将整整四千块交到何师傅的手中,何师傅很快带了他们去看了猪仔。李忠立即拍板做下决定, 马上建猪场, 把猪仔尽快接回去养。李忠说干就干,因为怕动静太大, 他们连盖猪场的棚都是往让人深山里砍了木头一点点堆做起来的。眼见着准备入冬了, 草木搭的猪场不防风太冷怕冻坏猪仔, 贺松柏还不得不偷偷买了砖头, 请了水泥工来砌墙。贺松柏也会一点木工, 早些年他跟着一个木匠师傅学的。本来指望着多一个吃饭的本领,只不过出师之后鲜少有人来找他做活。贺松柏把他的老师傅请了过来,由李忠带去国营饭点吃了一顿饭, 白白的大米饭加顿油油的五花肉,又穷又憨直的木匠师傅被打动,跟了他们去深山里砌墙建猪场。这段时间贺松柏神迹飘忽不定,也全是忙里忙外地跑去给猪场监工,顺便搭把手干活。虽然累得够呛,但心里却是越干越得劲。新猪场从有到无,从一点点被盖起来到即将落成。看着简陋的它,贺松柏就像看着被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孩子,浑身都是劲儿。次日,贺松柏起了个大早。初冬是农闲期,除了大队里养猪羊牛牲畜的社员、轮流守果木林的社员,其他人基本没有活干了。就算有,每天那点琐屑的活也是少得不够人塞牙缝。李大牛不像大哥那样细致,面面俱到地给每个人挨个安排活。初冬他带领着一生产队的社员陆陆续续收完了地里的麦子、土豆,往后彻底地清闲下来了。贺松柏呵了一口暖气,天气越来越冷,早上爬起来赶十里地去养猪场也难熬了。他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洗漱。天灰灰蒙,同样起了个大早的赵兰香逮住了刚起床的贺松柏。他蹲在屋檐边用柳枝涮牙,赵兰香见了递了一支牙刷递给了他,又从兜里掏出牙膏挤了黄豆粒大小上去。“不是讨回债了吗,那么快穷得连只牙刷都买不起了?”贺松柏抓着的柳枝条的手停滞了片刻,接过了对象递来的崭新的牙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