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真相之后,燕家和徐家就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死敌,燕绥和徐嘉式也要继承父辈恩怨从此敌对了。不止徐嘉式,还有堂兄燕纪。他应该恨的,应该向燕绥复仇。燕绥从前一直认为郑王一脉遭受大难是因为权宦作乱的意外,但那场大乱根本是有意为之,为了荡平任何威胁皇权的逆流。所以,从年少时便对皇权淡泊无意的吴王能幸免,而一直不服高宗的郑王下场凄惨。成大事者,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可那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血海深仇,人命孽债。父债子还。燕绥活该被全世界抛弃。甚至那两个孩子在内。如果不是托生在自己腹中,他们不会受到如此波折,本该有很疼爱他们的爷爷。可是自己出生和长辈死亡是同一天,这样的孩子,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开开心心过生辰——就像燕绥过去二十年所经历的那样。燕绥泪眼模糊,弓身将自己蜷缩起来,腹部伤口也随之牵扯疼痛。原本以为,自己也曾是被期待出生的,只是最后出了一些意外。如果当年有更好的大夫,准备更充足一些,就好了。但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充满欺骗的悲剧。真相太过残忍,知情人都刻意隐瞒,燕绥却执意要追根究底。现在终于如愿了,但没有丝毫解密的释怀,反而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不被期待的,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大概父皇遗憾当时没有母子俱亡吧?难怪不愿意见自己。多看这张酷似亡妻的脸一眼都会寝食不安吧?那些大办法事招魂引路的日子里,他刻意扮演出深情,显得为之形销骨立痛不欲生,究竟是演戏久了生出真情,还是根本因为恐惧——那些法事,到底是招魂还是驱邪?那些丹药,究竟是为了延续追寻爱妻以求团圆的生命,还是让负罪之人长夜可眠?假的,都是假的。侧躺着泪水淌进耳朵里,燕绥渐渐听不清燕植的声音了,感觉世界空旷寂静,只听得到心中有个声音——这皇位太可怕了。这是个会吃人的位置。如果,注定帝王都是断情绝爱与全世界为敌的怪物,那不如不做。如果,生来就是罪孽,至今也无法赎罪,不如舍弃这轻贱又肮脏的性命。燕绥感到自己的伤口在流血,疼痛剧烈,但他没有呼喊。就这样吧。让身体里的血液流干,既然父母之间只有欺骗算计,何必血脉交融生育后代,自己的出生就是错误。是时候让错误结束了。燕绥平静地闭上眼。徐嘉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幻听吧?知道真相,他不会再要我了。但那声音分明颤抖而真实。“陛下,你这样对自己,是想要我的命吗?”燕绥瞬间睁眼,对上徐嘉式悲痛的目光,泣不成声:“你……我……”徐嘉式捂住燕绥不断渗血的伤口:“陛下,你身上不仅有父母的血,还有我的。我们的命是一起的。”燕绥呜咽痛哭,紧紧环住徐嘉式,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陛下是我的命。”徐嘉式轻吻燕绥鬓角,喉间溢出一声深重的叹息,“陛下的痛苦与愧疚,我也要分一半。陛下,我没有不要你。不要丢下我,任何时候都不要伤害自己,我怕,我太怕了……陛下,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两个心上遍布疮痍的人紧紧拥抱,将彼此生命交融。燕绥几乎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你……你去哪了?我醒来没见到你,我好怕。”徐嘉式还在考虑要不要告诉燕绥,裴良方急匆匆提着药箱赶来:“你们就翻来覆去折腾我吧!伤口裂了又裂,我是大夫,不是裁缝!外面都要打仗了,还在这抱头痛哭!你们垮了,百姓怎么办!”“打仗?”燕绥愕然。“岱钦向陈国宣战了。”徐嘉式沉声道,“老汗王死了,乌云宝音即位成了新王。”第75章 信我燕绥昏迷的这几天内, 外面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岱钦的老汗王死了,不知是否因为乌云宝音所说的重病,但燕绥肯定, 乌云宝音冒险来陈国取血并不是真心孝顺为父治病——那本来也不是他的生父。汀兰当年从陈国京城逃出, 辗转来到草原, 因为色艺双全成为了岱钦汗王的宠妃,受惊早产生下乌云宝音, 本就受宠又得了儿子,汗王有意以其为大妃。但到底娇弱的花朵经不起草原风吹雨打,后宫斗争无论中土还是草原都凶残至极,汀兰未及乌云宝音长大便死去, 葬在异国他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