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李彦的话就斩断了他最后一丝迟疑。李彦问他:“当日重辉曾说,待你年至弱冠,便可执掌钟家。那时,你可会返回天机山?”钟越心一沉,随即笑道:“不必等到我的生辰,待你登基之日,我的族人便会拥我为族长,迎我回族。当日,皇帝有意让位于安王,我进宫后便是以此为条件与他谈判。我告诉他,我钟越,一生只认你为帝王之尊,我活着一天,钟家的态度都不会有所改变,这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我怕那日一别,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李彦没有发现他眼中的复杂之色。听到他父皇曾经属意安王想要废除他,李彦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坚定了要将安王斩草除根。再听到后来,李彦一时欢喜一时感激,一时却又满怀不舍:“重辉,你别走。我们不是说好要携手看遍山河锦绣,共创盛世吗?永远留在我身边,可好?”钟越抱紧他,哽咽道:“彦郎,我也不愿,可是……我别无选择。”唯有你的命,能成就我。而我,已有取舍。李彦不知他心声,闻言急声道:“为何?天机山与上京不过几日路程,即便不能长相厮守,那时你是钟家主,我为梁国王,我们要见又有谁能阻拦?”“你不明白……钟家祖训如此。我原本以为放弃钟家,不要我天机子的身份,就可以成全我们的厮守。可是如此一来,你便无缘天下,你会悔恨遗憾,会煎熬困苦。我怎么忍心?与其让你在我身边难过,倒不如,相忘于江湖。”“重辉,你别这么说。这江山没有你,又有什么意思?”李彦将他转了过来,捧着他的脸说:“规矩是人定的,待你成了家主,为何不能破而后立?还是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你胡说,若非为了你,我何苦……”“重辉别哭,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也相信事在人为,我们走到如今,斩去一路荆棘,才终于踏上坦途,再没有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钟越哭得越急,他问李彦:“你爱我吗?”“当然,弱水三千,我只要你。”李彦坚定地说。钟越深吸一口气,抱紧他,低声道:“李彦,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别骗我。”安王府。比起东宫人人喜上眉梢,这里阴霾笼罩。牛笔看着脸色阴沉的安王,出声道:“殿下,你可想好了?迈出这一步,将再无回头之路。”安王握紧拳头,“难道此时此刻,先生还有他法可想?即便是我退让,又真的有回头路存在吗?”想到宫中暗线传回来的消息,他就恨不得把钟越五马分尸。分明,父皇已经有意废黜太子退位与他,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屈服于天机山的威势,传位给钟越支持的李彦,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眼看李彦登基在即,安王自知大势已去,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他放弃这最后一个机会,李彦也绝不会让自己当个富贵闲王——正如他事成,也绝对不会让李彦多活一刻一样。所以,他只有放手一搏。而安王在朝中自有亲信,还有母族依靠,再不济还有张家——张添曾辱钟越,张家绝不会坐视李彦上位——他逼宫篡位并不是全无机会。哪怕失败,结果最差也不过是……思及此,安王沉声道:“先生不必再劝,成王败寇,在此一举,本王绝不会退缩!”钟府。李惜再次乔装前来,不过这一次苟梁懒得见他。他让犬影转告李惜不要做多余的事,同时他也清楚,李惜一定不会听话。果然,不日钟诠就得到线报:“主人,江南有变。武帝兄长留下的旧部已经北上,登基大典前必会抵达,李惜当有所行动。”不仅如此,在此之前犬牙也查到安王在暗中调兵谴将,而李彦为了防止变故,也在招兵买马。同时,皇帝对钟越满心防备,也给自己留了一手后路。苟梁笑了,“真不愧是一家人,这份魄力不枉为太祖帝的血脉。”如此一来,李彦登基当日,至少会有四方兵力相会宫廷。对了,还不能少了已经从天机山出发的钟家人。李彦要在当日破生死劫,钟家上下对此无不重视,就连一向不出世的钟家族长为方变故也亲自前来。豺狼虎豹,齐聚一堂,那场面想必会十分热闹。苟梁摸了摸嘴唇,微微一笑,他都有些期待了呢。*而在李彦登基之前,钟家满门的祭日率先到来。这一天,苟梁带着钟诠和几名影卫前去祭奠——他没有去皇帝为钟家人在护国寺设立的灵位,而是来到了京郊十里外、钟家人的葬身之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