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缇笑容更盛:“可能……是天意罢。”感谢上天再次让我遇见他。这话明显就是糊弄人。她不想说的话没人能逼她,白鸽好奇心盘桓一阵,死了心,倏然提醒:“姑娘,你十八岁了,是大姑娘了,以后见了男人不能再冲人家笑,会被误会的。”“误会什么?”“误会你对人家有意啊,万一碰到个好色之徒,他会过来扑你的!”她故意把话说得严重,没想到崔缇不仅没感到害怕,神情好像还有些迷茫。“不会的。”“不会什么?”崔缇轻声道:“他不会扑过来的。”白鸽笑她天真,她年纪小崔缇几个月,自诩见过的人和事比她多:“怎么不会?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是歹人呢。”“怎么会?他是长得不好看吗?”白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崔缇弯了眉:“他肯定长得很好看,很面善,所以你才没有拿扫帚扫他出门。”“……”说不过她,白鸽扭捏着自去收拾屋子,留崔缇一人感受春风的美好。柔风,白色花瓣,重新取出白纱蒙住眼睛的姑娘。裴宣不是好色之徒,他甚至有时候连男人都不是。男人喝醉了酒总想趁机占女子便宜,他倒好,只是被咬了一下,酒就醒了。崔缇闲着没事咬自己下唇,回想当初用了多大的劲儿。她甚而在想,若她没咬那一口,裴宣会不会继续下去?会的话,他能做到哪一步?是否有了实质的关系,他才会爱她?白鸽以为她不懂。其实她是懂的。她懂的这些还是上辈子白鸽强行灌进她耳朵,后来裴宣待她甚好,好到她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为他生儿育女。在经历过‘是否会为裴宣生个小瞎子’的担忧后,她终于鼓足勇气想要亲近她的夫君。但她的夫君清心寡欲,衬得她活像不正经的女人。她生气,裴宣又来哄她。崔缇双膝并拢,一手撑着下巴,心想:裴宣真烦人。!第4章 馈真心以裴家人的办事效率,裴宣两日后得知小院主人的情况,细长的眉拧着:“天生目盲?”“是呀,生下来是个瞎子,不仅西宁伯不喜这个女儿,西宁伯夫人更厌恶长女,视她为祸胎、灾星。正经千金的待遇没有,这些年能活着算不错了。”老仆心生感慨,用一句话做总结:“这姑娘命不好。”裴宣心脏抽疼一下,喃喃自语:“竟然看不见……难怪,难怪她……”屈膝坐在石阶的姑娘,穿着水红色衣裙,面带微笑,状若能坦然接受世间一切的风浪与不公,恬淡温柔,话不多,声音是好听的。旧衣衫,比同龄娇小的骨架,没多少血色的脸,身后是寒酸的瓦房。初见面其实她所有的窘迫都有迹可循,只是裴宣光顾着怦然心动,忽略令人揪心的细枝末节。“西宁伯夫妇怎能与俗人一般见识,那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是祸胎、是灾星?简直荒谬!”看她神情激动,老仆补充道:“郎君与那位姑娘相见当天,是人家姑娘十八岁生辰,也是西宁伯府三姑娘的生辰。”“什么?”裴宣轻抚额头,匪夷所思:“我实在不知世上还有如此父母,长女在破瓦房寂寥度日,幼女的庆生宴办得风风光光。”她毫不客气讽刺几句,老仆觑她两眼:“郎君,殿试在即,您该收收心了。”“我心里有数。”她返回几步外的书桌,捧起一卷书开始温习。看她又要下苦功读书,老仆不敢打扰,倒退出去,细心掩好门。书房静悄悄。半刻钟后裴宣放下书卷盯着虚空发呆,自言自语:“十八岁生辰,连声贺词都没和她讲。”她活动手腕,修长的指节把玩手边狼毫笔,半晌定下主意。“得想个法子谢谢她。”“谢谁?”裴夫人打量自家‘儿子’。裴宣临窗而立,浅笑回眸:“西宁伯家的长女,她救了我,没她提早铺好草席,我摔下去肯定要伤筋动骨。”“无缘无故她为何要往墙边铺草席?”“心血来潮罢,谁知道?反正孩儿承了她的情,这人情不能白得,得还回去。”裴夫人嘬了小口茶,问:“你想怎么还?”“我还多不合适?会影响姑娘家清誉。”她明面还是裴家嫡子,靠着父辈层层打通的关系避开科举‘验明正身’环节,既然选择入仕,这一生都只能以男子身份存活。大昭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背着爹娘与人私通,少不得要被扣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她的顾虑裴夫人明白,为教她安心参加殿试,满口答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