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空气释缓她身上的冰霜,变得黏糊糊。陆诏年换了衣服裤子,回到驾驶座。埃德闻伸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不具名的感觉在沉默中蔓延。直到对讲机传来声音:“小年,跟上啰。”看来这对讲机一直吵着他,好在他听不懂。陆诏年系上安全带,将车驶出去。埃德闻也系上了安全带,看样子不再睡了。陆诏年别扭地说:“你好点了吗?”“嗯。”装药的防水袋放在座椅中间,上面有国家地理的标志。“你是摄影师?”陆诏年问。“那是美森的。”陆诏年恍然大悟:“难怪他背这么多设备,还有无人机……”“无人机是我拿来测试的。”“你是做研发的,还是产品经理?”埃德闻难得笑了:“你要不看看我的领英?”(LinkedIn,面向职场的社交媒体)“……”话不投机半句多,就不该问他。*车灯下,白雪纷飞。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弹出来迟到的简讯,进藏了。芒康县城就在远处那片灯火之中。“谢谢。”陆诏年惊讶地看向埃德闻,还以为幻听了。他又讲了一遍,中文发音标准。埃德闻还是讲英文:“我刚才很不舒服,说不出话,现在好了。谢谢你照顾我,我休息得很好。”陆诏年觉得这人装模作样的……还怪绅士。“那个,没什么,”陆诏年莫名有些磕绊,“小事,不要放在心上。”陆诏年有点感动,自己居然是个这么有良心的人。面对这个孔雀男,能不计前嫌,还颇有耐心,以后走上社会,定然是社会需要的栋梁之材。*驶进位于藏区东南部的芒康县城,老李激情解说:“这是重庆援助的地区,重庆援藏队伍从一九九五年第一批进藏,到现在□□批了吧,芒康已经脱贫了……”县城街区宽阔干净,城镇化程度比较高。今晚住县城旅馆,司机们沿路边停车。陆诏年将当晚需要的东西装进背包,跟着他们登记入住。陆诏年和意繁分到一个房间。陆诏年洗澡时,胖哥过来串门,他和意繁开低俗玩笑,笑很大声,意繁说什么,陆诏年没听清楚。只带了一件刚过臀的体恤,陆诏年懊恼地穿上出去,发现胖哥竟坐在她床上吃橘子。意繁客气地赶胖哥走,胖哥却说:“等你收拾好了,一起出去吃点宵夜。”意繁不理睬,进了卫浴。陆诏年把吹风插到电视机旁边,背对胖哥吹头发。她其实应该去穿衣服,可胖哥坐在那儿。这感觉很奇怪,明明没有什么,陆诏年却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陆诏年关掉吹风,呢喃着“有点东西没拿”,走出房间。时下气温只有四摄氏度,陆诏年不可能撑太久。她敲开对门房间,期待女孩子们能帮她。然而,来应门的是埃德闻。“敲错门了。”陆诏年欲转身,埃德闻拽住她胳膊,皱眉:“You twit!”(小笨蛋)声音几乎是从他喉咙挤出来的,陆诏年初次感受到他的情绪,慌了神。“进来,我借给你吹风。”埃德闻轻轻揽陆诏年的背。“可是……”陆诏年回头看她们的房门,虚掩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有一个司机在我们房间,我很尴尬,可也不能留意繁一个人在那儿……我知道这很难理解。”经过几天口语练习,陆诏年语速很快。“我能理解。”埃德闻神情缓和下来。埃德闻让陆诏年在房间等他。透过门缝,陆诏年看见埃德闻敲了敲她们的房间门,不知怎么和胖哥交流的,胖哥离开了。埃德闻回来了,陆诏年赶紧收回视线。他又要说,帮了她的忙么。埃德闻一手扶着门,说:“现在,你可以过去了。”陆诏年抬头,随即挪开目光,生硬地说:“你我两清了。”埃德闻轻笑:“No worries.”不知是说别客气,还是别再担心呢。第九章埃德闻合上房门, 抱MacBook坐上床。他把航拍素材导硬盘里了,正在查看。美森洗了澡出来,坐旁边一起看。“这些是前几天在格聂神山拍的?”“对, 六月五号。那台飞行器坠毁了。”“飞行器爬升海拔五千就到极限了,山体有磁场干扰,机器容易故障。”美森说,“我认为这部产品在影像质感和动态捕捉上很超前,可它毕竟是飞行器, 从飞行技术应用来说, 和竞品没有拉开差距。”“我最满意的其实是微焦捕捉和避障飞行,目前市面上还没达到这样的技术。如果不能做市面上最好的产品,那很可惜。” ', ' ')